夕阳就快要落到了西城墙的背后,昏昏沉沉的天光,让这座一百多年里久历风霜、饱受战火的石城,也有些老态龙钟起来。
梁叛站在衙门门口,脚下便是连接衙门与南城门的校场巷,也是这座城的南北干道。
因为桃渚所城北面依靠后所山而建,虽然有城墙,但并无城门出入,所以这条校场巷便只到此处为止。
之所以叫校场巷,自是因为这条路上还有个校场。
衙门的对面,便是那座死气沉沉的校场。
梁叛特意走到那校场外看了几眼,兵舍倒还整齐,只是年久失修,有些破旧。
许多房屋的屋顶瓦片之间,都已长出了一蓬一蓬的乱草,有几间甚至屋面坍圮,露出悬空的木梁来。
对于一个特别喜欢在屋顶上行走的夜间选手来说,这种情况简直是无法忍受的!
不,跑题了,关键不是屋顶,而是这副让人皱眉的颓败气象。
梁叛自从走出衙门之后,眉头便不曾舒展过,此时更加皱得紧了些,这哪像训练备战的样子!
这时几名从校场中穿行而过的士兵朝这边看了过来,但是没有对这个陌生人表现出多少兴趣,很快都将脑袋转回,默默地朝几间好像饭堂的地方走去。
梁叛这才想起来,自己该找地方吃饭落脚了。
沿着校场巷往南,没走多远,便见眼前的道路被一条横贯东西的长街拦腰截断。
梁叛站在十字路口处,抬头是一座鼓楼,目光沿着那条东西路一直向西眺望,那里一直通到西城门,他便是从那里进城来的。
西边的街道他已经瞧过了,这次便牵着马朝东去。
近处的旗招店铭在风里纷纷乱飘着,飘向不远处一大片住家的房屋宅院,再往前,是几座仓库、一片大宅,以及一座关帝庙。
这座城太小,横竖不过几百米的跨度。
梁叛没有走到关帝庙那边,离开十字路口没走几步,便干脆在一间还算看得过眼的客栈门口停了下来。
要了客房、晚饭还有热水,梁叛这位新上任的桃渚所百户,便在这城中唯一的一座、规模尚可的客栈里住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梁叛的错觉,客栈的房间内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
不过他并没如何在意,毕竟这座小城只是个军事据点,又临近海边,并非四面通衢之地,没人来此做买卖,寻常自然就不见几个来客住店。
即便有公务上来的人,也有千户所衙门安排食宿,不会住在客栈。
但梁叛转念一想:自己好歹是个新上任的百户,以后在这座城里也是横着走的,怎么第一天到任就这么憋屈?
看来桃渚所这帮“老人”是早有准备,而且态度很不友善,衙门里的这副阵势自然是故意摆出来的,那尚未见过面的冒千户,恐怕也是有意躲着自己。
吃过晚饭洗过澡,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阵,眼看窗外月上梢头,已是二更天了。
他正准备上床就寝,却忽听自己房门“笃笃笃”地响了几声,同时有个粗犷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道:“梁百户,可曾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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