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亭愣了愣,道:“自然。”
梁叛道:“那你看,冒千户这人如何?”
谁知陈亭的回答与张小旗如出一辙:“冒千户是个好人,只是实在不懂经营。其实也可以理解,桃渚所军户越来越少,许多田地撂荒,屯田愈发不成了,桃渚所的收入自然也同军户人口一样,越来越少。这些年积欠下来,债便愈来愈多了。”
梁叛皱眉道:“那他没有开创点别的营生?比如种桑养蚕,或者将荒地种成果园?”
陈亭道:“所以说冒千户不懂经营,一味只知道屯田。家父当年建议过,让他种桑养蚕缫丝,做出来生丝我们四海商行可以替他包销。但是冒千户说甚么也不肯干,眼中只认得屯田种粮。”
梁叛这才有些明白了,冒慧仁说白了就是小农思想太过根深蒂固,丝毫不懂变通。
但有件事还是令梁叛耿耿于怀,他冒慧仁即便经营不善,使得桃渚所欠下这么一大笔债账,可也不能就此躲了起来,将担子甩到自己肩膀上啊!
再是个好人,这一点上做得也不能算好了。
……
第二天中午,两人才刚刚进得台州城,陈亭一直将梁叛送到所谓台州漕帮的总堂口——城南新昌栈。
新昌栈不是客栈,而是货栈。
台州府城南侧紧临灵江,有三座城门,分别为镇宁门、兴善门和靖越门。
作为台州漕帮总堂口的新昌栈,便在兴善门外,紧靠城墙的拐角处。
梁叛牵马站在兴善门外,远远看着那一片颇具规模的货栈,心里便有些犯嘀咕:怎么台州帮的总堂口会设在客栈中,而不是茶社?
他虽不曾亲自去过几个漕帮堂口,但大帮的规矩和习惯是晓得的,堂口一向只在茶馆茶社,像冯二在水西门货栈旁边的那座小楼,只能算是平常落脚办公的所在,并不敢称为“堂口”,何况是一帮的总堂?
不过台州在地理上毕竟和南京相去千里,本地自有本地的习惯也未可知。
陈亭已被他支去筹粮了,这一次他是单独先来会会台州帮的老大罗南斗,拉拉看关系,倘若谈得来,再说陈堂南北商行之事,到时候把陈堂叫来不迟。
倘或根本谈不来,自然就不必把陈堂喊来了,否则之事徒增尴尬。
梁叛心中有了计较,便牵马往前,跟着几辆没装着多少货物的板车,进了货栈的大院之中。
如果说南京漕帮在三山门内的货栈,是人流如织、舟过如鲫的话,那台州帮作为总堂口的货栈,此时在梁叛看来,就是一个冷清而少了生气的大型仓库。
冯二的货栈是周转为主,基本当日货当日清,很少会在货栈中大量存货。
而台州帮的这座货栈,却是存货为主,周转速度很低,这从进出货工、车马的数量就能看得出来。
正当梁叛站在货场中央,牵着马左瞧右瞧的时候,突然从边上走过一个短打汉子来,用一口浓重的本地临海方言喝道:“甚么人,进货还是出货?”
梁叛一见那人凶霸霸的,衣领敞开,露出胸口一道长长的刀疤来。
他拱手道:“我是南京漕帮的,不敢请教,贵帮罗老大在不在堂口?”
那汉子显然愣住了,有些不大确信地问:“啥个漕帮?南京?”
梁叛道:“是,南京漕帮。”
那汉子像见了鬼似的,将梁叛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突然一挥手,叫道:“都来啊,抓住这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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