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只好在商言商地问:“罗老大,听闻台州府境内水路都是你老哥掌管?”
罗南斗本来心虚,担心他再提甚么漕帮,此时见他自己揭过,暗暗松了一口气,点头道:“说句不谦虚的话,台州府内河帮,暂时是罗某一家独大。”
他自己也不提“漕帮”,只说“河帮”了。
梁叛道:“小弟还有一个身份,眼下在桃渚所做个百户官……”
话没说完,罗南斗便惊得站起来,半开玩笑地道:“那草民要给老爷磕头咯!”
说着便弯下膝盖去行礼。
梁叛连忙跨上一步扶着,笑道:“你老哥误会了,小弟提这个不是要给自己装身份,实际要请罗老大照应。”
罗南斗嘴上说了两句“不敢当”,顺势站了起来。
梁叛道:“是这样,我们桃渚所眼下在货运方面,有个长久合作的马行。”
罗南斗道:“这个罗某有些耳闻,桃渚所一向同四海商行很合得来啊。”
“不是这么回事了。”梁叛道,“从今起我们打算同南北商行合作,用他的马行,只是台州府境内水路繁多,南北马行在水路上没个得力的伙伴,做事不免‘马别腿’,多有不便。”
说到这里,罗南斗已经明白意思了,的确是找自己帮忙的,而且听口气是想给南北商行保媒拉纤。
若是寻常小事,他宁愿卖给梁叛一个面子,毕竟对面是个六品官,山不转水转,难保以后还有碰面的时候。
但是这件事他非得拒绝不可。
只是他不晓得梁叛这人的脾气,短暂的接触来看,像是个很好说话的场面人,可知人知面不知心,面子上最好不能有所损伤。
因此说辞上绕了个弯,不敢直接回绝。
他这么说:“不知梁大人晓不晓得本帮的境况?”
梁叛问:“罗老大指的是哪方面?”
罗南斗道:“吃饭啊,鄙帮虽小,可也有二三百号人,海面上平静的时候,可以走走漕,挣些口粮。可眼下海上有多乱,你大人在桃渚,是最知道的,我们河帮眼下出不了海,走不成漕,入不敷出的。只能是寅吃卯粮,没几年饭好吃啦。”
说着一脸愁容,倒像真的马上就要断炊似的。
梁叛心想:你小子跟我装,你再难还难得过桃渚所?
他道:“既然如此,我想额外介绍买卖给你,岂非正好?”
罗南斗见窗户纸就剩一层了,干脆自己捅破了它,还落个爽快。
他说:“如果大人想让鄙帮替南北商行走水路,就请大人高抬贵手,不要说了,否则等于杀了罗某的头!若是别的事,你大人说甚么是甚么,鄙帮上下水里来火里去,绝不皱一下眉头。”
“怎么?”梁叛皱起眉,不解地问:“为啥不能替南北商行走水路?”
罗南斗道:“方才已禀报过大人了,眼下我们河帮快挨不住了,货栈里甚么情形,大人来时想必也瞧得见。这两年是靠着四海商行张条大船,还有些汤水好喝,否则早已维持不住、散伙了事。那南北商行眼下和四海商行是死对头,大人教我替南北商行的陈亭做事,岂非教鄙帮自断活路?”
这话等于说到底了,连谈判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梁叛一时沉默,片刻后叹道:“既然如此,也不必强求。不过外面被你们抓起来的那人,我要带走。”
罗南斗道:“梁大人亲自开口,自然不成问题。只是不知那位是甚么人,难道真是南京漕帮的朋友?”
梁叛先不回答,而是饶有兴趣地道:“他自己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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