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勋贵出身,打心底里没把这些文官放在自己一个层面上看待。
金通判朝温供奉笑道:“啊,梁百户事忙,久等他不到,反而先将程千户盼来了。”
温供奉听得出,这金通判是在给梁叛上眼药,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们在这里等你梁百户这么久也没见着面,你梁百户就比程千户还要忙?架子比程千户还要大?
他心里暗赞一声,心想不愧是姓金的不愧是绵里针。
他在陈家供奉数十年,也是老于世故,当即帮着衬了一句:“是啊,桃渚所能有今日,都是梁百户的功劳,他是能者多劳,忙一些也是该的。”
他这句话比金天河的还要诛心。
金天河朝他看了一眼,两人目光一碰,都露出难以捉摸的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陈纪在一旁瞧得大是恼火,这两人为何一上来便夸梁叛?
程烨别看神情上稳重老成,其实他对这些弯弯绕也不很明白,更加没有多想,反倒是顺着两人的话道:“是啊,桃渚所的确是我们梁百户一个人弄起来的,他的本事何止这点,你们知道甚么,少见多怪!”
金天河又跟温供奉对视了一眼,都有点闹不清,这程千户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反话。
温供奉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程千户说话怎么像个小孩子?
这时突然有个稍显老弱的声音道:“这位梁百户莫非真像几位所说的,是个能员?”
海门卫指挥佥事韦彬笑呵呵地背着手走进来,朝大堂中四下扫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金天河的身上,说道:“这位是台州府的同仁?”
金通判这才瞧见,后面还有一位大家伙,连忙再度行礼,这次恭敬地道:“下官台州府通判,金天河。”
“哦,金通判,我是海门卫指挥佥事韦彬。”韦彬这才还了礼,问道:“方才听各位所言,对那位梁百户赞誉有加,看来梁百户在桃渚所干得不错咯?来之前曾经听佟指挥使谈过,说桃渚所这位百户颇有些门道,今日看来,所言非虚啊。”
金天河大皱眉头,怎么又是个听不懂人话的?这一个二个的,小的听不懂也就算了,老的也不懂吗?卫军里面果然好混日子,痴的傻的都能世袭个官儿做做!
程烨一指公案后面的老爷位置,道:“大人,请上座。”
韦彬点点头,道:“你们接着聊,我听听罢了。”说着走到公案后面坐下,他的腰虽然吃不住劲,平日里走路都有些歪,可一旦在正位子上落座,也要尽力将背脊挺得笔直。
可见是个极老派、有讲究的人物。
温供奉见韦彬坐下,忽然心生一计,朝金天河使了个眼色。
金天河当即会意,朝上首坐着的韦彬拱手道:“韦佥事,下官此来,本是为了一桩案子,这案子有些麻烦,学生正为此发愁为难,不过现在见到老大人,便不愁了。”
韦彬道:“哦?这倒奇了。此话怎讲?”
金天河笑了笑,恭恭敬敬地道:“老大人德高望重,既然有老大人在此公断,到时候凡是有所争论的,只要老大人说一句公道话,大家绝不会不服,那就都省力了,也不会伤和气。”
韦彬“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若是为了大家和气,那老夫当仁不让了。”
程烨瞧这老佥事有些呆气,脾气也过于直了些,倒像是个乡塾里的老学究,比自己还不通事务。
这件事贸然答应下来,显然不妥!
不过到底不妥在甚么地方,他也说不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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