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金天河说的倒也是实情,营兵没有收入,除了朝廷出的大头以外,其余日常开销支用只有靠当地府县支持,这是惯例。
温供奉也连忙趁热打铁地道:“是的,金大人不日便要升任台州府同知,梁百户大概在府中并无朋友,以后同府衙多有往来,有金大人帮忙,一切好办得多。”
他急切之间连买官的事也说了出来,本以为这总够打动梁叛了,谁知对方依旧无动于衷。
梁叛正要回答,却忽然听见楼梯上脚步声响,来的人步子迈得极大,一听便是高脚七。
果然,房门很快被人推开,高脚七在门外道:“五哥,李伉从南京来了,刚到这里,说是先替他爹来拜会拜会你,你回不回去?”
高脚七完全将在座的金通判和温供奉给无视了。
梁叛见对面两人疑惑,笑着解释了一句:“这位李公子是我南京的一个小兄弟,一个多月没见了,专程来拜访我。哦,他父亲你们大概知道,就是你们台州府新任的知府李梁吾李知府,我们也颇有交情。所以刚才说的那些事,恐怕不必两位费心了,我会请李知府帮忙的。”
他说着站起来便要告辞,走到门口时,好像才想起一事来,转头对目瞪口呆的金天河道:“对了,金天河,你恐怕不知道我真正是干甚么的。我眼下这个桃渚所百户只是个临时的职位,我的本职是南京锦衣卫缇骑所百户。所以你这两天还是不要操心旁人的事了,想想自己屁股上干不干净,我会派人查你的!”
他的表情陡然变得冰冷肃穆,锐利的目光似乎完全洞穿了金天河的胸膛,将惊恐莫名的金天河死死地钉在了椅子上。
……
转眼到了六月中旬,连日来都是不大不小的雨天,桃渚城的人便在断断续续的劳作当中休养生息。
但是台州新军——实际上在校场军营的内部已经这样自我称呼了——却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没有得到过任何休息。
很多人,特别是原先桃渚所的卫军,第一次认识到甚么叫做操训!
这和冒千户在任时,每日天大亮以后出来活动活动手脚的操训不同,自从梁百户赶走四海商行的人,并下令三门戒严、封闭训练之后,他们的衣服几乎没有干透过。
各种闻所未闻的训练科目,好像一轮一轮的鞭子,无情地抽打在他们的背后,驱赶着他们向前。
好在校场中浓浓的茶汤和绿豆汤管够,新军们在挥洒汗水的同时,也把这辈子欠的茶汤和绿豆汤都喝了个够。
不仅如此,晚上结束操训以后,每个人的晚饭都可以额外得到巴掌大一块连皮带肉、肥瘦相间的大肉片子。
而表现最好的一个百人总,这样的大肉每个人可以得到两片。
当然了,不是所有的卫所或者营军都可以这么干,台州新军可以,是因为他们有钱!
而且这不是从上级或地方拨调来的钱,这是他们自己凭本事挣……或者说下套坑来的,想怎么花怎么花,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六月十五这天半夜,星光黯淡,淅淅沥沥的雨点声刚刚停歇下去,没完没了的知了又开始唧唧鸣叫起来。
一串清脆的马蹄声在校场巷中响起,两匹马停在校场辕门外,将两个值夜的小兵吓了一跳,待到看清马上骑士的面容时,连忙挺胸收腹,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大声呼喝:“参见程千户、梁百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