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肤色的确是长期风吹日晒的状态,既黝黑且粗糙。
四大巨头互相看看,都觉得这里面估计有文章。
梁叛接着问:“在海上漂了大半年,都漂了哪些地方啊?”
秦汉一脸苦相:“没甚么地方。”
“你给我老实点!”梁叛猛然板着脸拔高了嗓音,将对面的秦家老三吓了一跳,“问你甚么就答甚么,不要给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秦汉连连拱手,告饶道:“真正实话!有一个字不实在就教天打雷劈!小的在海上着实没有去过甚么地方,就在一座岛上,白天跟着一帮海商乘小船出去打渔,晚上回岛还要做活,不曾出过远海。”
“是甚么岛?”
“小的不知……”
“那海商又是干甚么的,天天出海捕鱼,算甚么海商?”
秦汉顿时十分丧气,垂着脑袋道:“他们自己说是海商。去年年底小的在福建贩布,回来的途中,在浙江遇到这群人,都说自己是海商,还说他们要出南洋做买卖,南洋的买卖利重,一趟下来最少能赚十倍!他们自称人手不够,便请我一道儿帮忙,许给我五千银子的酬佣。”
梁叛心里意识到这帮人绝不是甚么海商,或许连走私的商人都不是,而这位秦家老三,似乎是被诓骗入伙的。
原先给秦汉的定为是倭寇和汉奸,最好也是个走私商,但现在看来却未必如此。
既然对象身份改变,梁叛便一改之前拟定的高压策略,脸色和善许多,带着几分教训的语气道:“这种骗局你也相信?作为一个成年人,居然连一点防骗意识都没有吗?”
他说的虽然是教训的话,但立场已经悄然转变,好像已经变得不再是个审问者,而是个调查者,秦汉也不再是被审问的罪犯,而是个配合调查的受害者。
这种悄然的转变很自然地被秦家老三接收到了,他心里一块大石头没来由地落了地,多日来的憋屈和气氛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顿时红了眼睛,连连叹息。
梁叛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既然平安回来,也算是命里有福。请你仔细说说看被骗的经过,还有事情的发展,以及那些人到底是做甚么的。希望你说得越详细越好,我们要尽量充分地掌握证据,才能更快地抓到坏人。”
秦家老三便完全卸下压力,开始一股脑儿地朝这几位巨头倒苦水。
原来他当时在福建的生意并不成功,做下的几笔银子都没能当场结账,反倒将手头的货折腾一空,口袋里原本打算从福建倒点土产的本钱也没剩下多少了。
于是秦汉想趁着还有几分盘缠,尽早赶回浙江,等到来年新布上市,再贩到福建去,顺便收账。
当时他一路上灰心丧气,到了台州境内不久,便遇见了那帮人,才说起出南洋行商的话,并得到了五千银子的许诺。
秦家老三一心只是想着挣那五千两银子的酬佣,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等他上了贼船,才反应过来是上当了。
他们是在一个偏僻简陋的小港上的船,那艘破船一共装了二三十号人,那帮自称是去南洋的海商只有六个,余下的同他一样,都是被骗去帮忙的“肥羊”。
可是他们不敢反抗,一来不会开船,二来那六个人一到船上便露出凶相,个个带刀,对他们这些肥羊多次施以恐吓与威胁,还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一个起来反抗的少年,并将那少年的尸体丢进了海里。
等到这艘船靠了岸,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座岛上,接着他们便成了岛上的奴隶,每天在那些假海商的监督下劳作,动辄打骂,每天只能几十个人挤在一口山洞之中睡觉。
就这样,还隔三差五地有人无端端地消失,也就是早上出门去干活,晚上却再也没有见到其中的某一个人回来。
秦汉本以为这辈子都要在那小岛上渡过了,或者在某一天像他的那些同伴一样,不明不白地消失。
直到十几天前的那个有大船靠岸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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