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文海阁的掌柜正将一名文士送出门来,双方就站在门口说话。
梁叛忽然便没来由地想起吕致远的那个同族兄弟吕伯安来,他知道吕伯安已经死了。
皇帝曾经在小君子刘进的案子上下过指示,此案一应相关人等皆可处置,因为那件案子涉及到白云庵。
那个白云庵是甚么来头,整个南京城知道的人两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冉清曾经同他说过,吕伯安死得不冤。
他想到吕致远留下的那座小院,于是加快脚步,奔县衙而去。
……
张梦阳正在县衙公堂里盘账。
旁边一个吏部派来的司务就坐在下面的椅子里,面前放着一杯茶,仰着头哈欠连天。
说实话这账目本该是两衙交接时就该盘完的,不过这次调令催得甚急,张守拙急着去松江府上任,张梦阳也急着从华亭县离任,所以江宁县和华亭县的账都没来得及交接。
对此吏部只说先到任,再交接,大不了盘账的过程由吏部全程监督着,真有问题再说。
其实正常来说即便是正常交接也不会当面盘账。
一般是新官先到任上待着,并不急忙上任,等旧官自己先把账目盘完、补齐亏空、安顿人事,一切顺当收尾,能让人走得干干净净,这才接手,而不会当面锣对面鼓地一笔一笔算账。
都是文人,哪怕政见不合的,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
可现在一个吏部堂官坐在这里看着盘账,好像张梦阳拉了上边儿人在掏张守拙的老底,怎么想都有些别扭。
他在华亭县那边还好,冉天罡虽然是新接任的,但也在县里干了几十年,甚么账方便查甚么账不方便查,老冉头都有数的,不会给他弄出甚么纰漏来。
但张黑子这边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便擦肩而过了,张梦阳担心查出甚么灰色东西来,教吏部的这司务瞧见了,开出点玩笑,回头在本家面前可不大好看。
所以他不但不能查出甚么来,即便是有,也要先替张守拙遮掩着,就算是亏空也得暂时压下来,等张守拙来填补。
这几日为了这点事,他跟这吏部的司务算是使劲了浑身解数,把这老东西陪得眉开眼笑。
所以眼下这位吏部司务只是象征性地坐在这里,其实那些花花翻动的账本是一个字也没瞧过。
……
“老周!”梁叛笑眯眯地敲了敲门房的窗户。
县衙的门子老周听见声音好熟,眯着一双近视眼,瞧着梁叛的脸,登时有些恍惚起来。
“梁……”老周猛的起身,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哎呀,真的是你,梁……”
他想喊梁捕快的,但脑袋瓜子突然一阵闪光,想起这梁叛早已今非昔比了,连忙从门房里绕出来,弯了弯腰,笑道:“梁大人,你怎么有空到县衙来?”
“少来这套,我找张大老爷。”
老周一愣,说道:“张大老爷升官儿到松江去了……”
“我是说新来的张大老爷,张梦阳,不也姓张吗?”
“哦哦,对。”老周道:“那……我怎么通传,是公务还是……”
“不要那么麻烦,你就说梁叛找他,他认得我。”
老周挠挠头,一边朝公堂里走,一边在心里嘀咕:“刚刚才换的新知县,你又认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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