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南北成衣从开第一家铺面开始,便像是一团火苗,瞬间点燃了南京的这堆干草,相同档次的成衣几乎是在瞬间,便眼见着少了大量的生意。
南北成衣的店铺却如雨后春笋一般在南京的各个角落生发起来,其余成衣的买卖便如霜打茄子一般,愈发蔫得透了。
南北成衣用了许多常人无法想象,也根本不理解的招数,似乎在一夜之间便将客人拉走了大半。
好多人甚至为了南北成衣那种奉送来装衣服的纸袋,便要去他们店里转转,然后随便买上一件。
哪怕是买一副半截指的手套——沈雁平还是今天早上才第一次见到这种玩意——也能得到一个精致漂亮的纸袋。
当然了,装手套的纸袋比装衣服的要小一号。
但是提在手上的感觉,便仿佛整个人都阔了三分。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沈雁平已经迈步绕过照壁,穿过前院,进了二门。
堂屋中正在会客的任老爷远远见着他的身影,原本挂着几分亲近笑意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厌恶之色。
他还要想办法将三山街那个铺面再抬高几分价格,为此他已经和面前这位江宁商社的掌柜周旋了半天了。
此刻一见自家这个姑爷回来,竟瞬间连谈判也显得兴致缺缺,无趣地摇摇头道:“算啦,蓝掌柜,你好好心再加两成,你我各让一步,如何?”
其实他的心理价位是再往上加三成的,而且他相信那个价格对方最终一定会接受。
因为他在三山街的那个铺子地段是顶好的了,而且铺面宽敞,对方拿来做高一档的“南字号”成衣总店,是再也没得挑了。
但那个价钱想谈下来,需要耐心和技巧。
技巧他是有的,只是现在没耐心了。
那位蓝掌柜显然也清楚那铺子的真正价值,此刻有一成的便宜好占,他的任务便圆满完成了。
于是他也不再磨蹭,当即拍板,取了一式两份契书出来,巴掌大的小铜算盘一打,定了价格,又额外让出三十六两银子取了个整,伸手将契书内容向任老爷一照。
任老爷看也不看,闭着眼点点头,一脸的无奈与不舍。
蓝掌柜很理解地笑笑,他是江宁商会从另外一家成衣行挖来的,他的老东家比任老爷还惨,此时已经收摊子不做了……
契书写就,蓝掌柜吹了两遍,将墨水吹干,递给旁边一位头戴小帽的中年。
那中年是他请来做中人的,任老爷也认可,是三山街戏行总寓的张掌柜。
戏行茶社的张掌柜虽然和梁叛有交情,但还不知道江宁商会是梁叛的产业,眼下肯来却是为了蓝掌柜的面子。
他接过契书,完全站在中立公平的角度看了一遍,点头道:“没问题,江宁商会的气魄很大啊,一字一句都很考究,连契书都写得和旁人不同!”
他说完便签了自己的名字。
江宁商会的所有契书合约都有标准模板,纸张也是刻印厂专门排版印刷出来的,拿在手里平整板直,裁切锋锐,给人一种规矩森严之感。
而且契书用的纸张,左上角都有个朱红色的江宁商会的“寧”字标志。
任老爷起身接过契书,刚拿在手中看了一眼,便从这些细节上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手无懈可击的冷酷与强大。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时代,好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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