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崇安不准曲瑶瑶去找曲玉书,并不是在同她玩笑。
他淡声解释:“你现在是仙墟逃犯,在华松一事真相大白前,贸然去找他,只会给他添麻烦。”
三言两语间,崇安浇熄了曲瑶瑶的满腔热情。她如被人遗弃的小动物,可怜巴巴扒在窗边,望着曲玉书离开的方向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道理她都懂,可如今她来了下界无依无靠,根本不知该何去何从。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崇安思索后道:“一直往北走,有一处雲塔镇,我知那里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你先去那里躲些时日。”
曲瑶瑶点了点头,很听话道:“好。”
此时的妄墟中。
药王宗宗主攥紧那张罪行书,咬牙切齿念出一个名字:“曲、瑶、瑶!”
“害死我儿的竟是曲迎丝的小女儿,从此以后,我药王宗和兴阳宗不共戴天,势不两立!”说着,他看向谢青洵,压抑着愤怒道:“曲瑶瑶何在?”
谢青洵负手站在高阶之上,平静吐出两个字:“跑了。”
“跑了?!”华天海失了儿子性情大变,不覆以往憨厚好脾气,“曲瑶瑶没有灵根毫无修为,她如何能从妄墟逃跑?”
似想起了什么,他面容有些扭曲,冷笑了声阴阳怪气,“老夫倒是忘了,这曲瑶瑶同青熙仙尊之间还存着一道婚约,该不是仙尊有心包庇曲瑶瑶,故意放走了她吧?”
谢青洵面无表情,目光落在了华天海脸上。
一旁的顾天慈忍无可忍,大声呵斥道:“放肆!”
“华宗主你是疯了不成,谁给你的胆子敢冲撞仙尊!”就连万门仙宗的宗主亲来都要对谢青洵礼让三分,他华天海凭什么?
华天海自知自己太过冲动,连忙跪到地上,“仙尊息怒,老夫痛失爱子,情绪难以控制,还望仙尊不要见怪。”
谢青洵不语,居高临下睥着跪伏在台下的华天海,他等了片刻才淡声回应:“本座已在上下两界四散青帝令,不日就能将曲瑶瑶抓回来。”
这样最好。
华天海闻言对谢青洵再叩首,高声道:“此女屠戮同门心狠手辣,如今又叛出仙宗行踪不明,望仙尊将人找回后,能摒弃私情交由总宗处理,给仙宗上下一个交代!”
他这是一心想要搞死曲瑶瑶,又怕谢青洵因着婚约出手维护。
谢青洵冷冷勾起唇角,允诺:“自然可以。”
在打定主意推曲瑶瑶出来顶罪时,他就没打算让她活。
明日便是圆月了。
在华天海退离后,谢青洵挥手也让顾天慈离开。翻转掌心,随着运气,他看到自己掌心的冰蓝法光暗雾环绕,隐隐透着血色。
这具身体,越来越难以控制了。
谢青洵抿唇盯着自己的掌心,眉眼结霜透出几分妖异,眸底隐现赤金。
当地沭踏入宫殿时,高阶之上的金椅上,谢青洵正在支额假寐。在他的脚边,缕缕煞气缠绕蔓延,使整座宫殿蒙上了一层雾气,仙气不再。
“师尊……”见到这副场景,地沭吓得连忙打开屏障结界,生怕有人推门误闯。
三两步迈上高阶,他跪在谢青洵身边试图帮他驱散煞气,却反沾了一身魔气。
“别费力了。”谢青洵低哑出声。
随着他缓慢睁开眼睛,妖异蛊惑的赤金眸现,使周身的煞气更加浓厚。五官发生了细微改变,谢青洵面容平添了艳色妆感,薄唇殷红,唇角蜿蜒滑下一抹血痕。
他这副样子,全然没了清冷仙尊的谪仙气质,更像是堕神鬼魅。
地沭抵挡不了谢青洵身上的煞气,只能狼狈后退,半跪在地上担忧道:“师尊身上的煞气怎么变得如此严重?”
谢青洵用手背擦去唇角的血,不答反问:“寒潭雪莲有下落了吗?”
地沭脸上的懊恼一闪而过,“弟子无能,始终未能寻得雪莲,曲迎丝那边也毫无动静。”
谢青洵脸色越来越白,用修为压抑煞气的溢出使他反噬严重,若再不释放,恐会如那晚般失控嗜杀。
“这就奇怪了……”谢青洵低喃,不由又想起曲瑶瑶曾对他说的话。
对于她那些招认,谢青洵表面相信其实仍有疑虑,总觉得曲瑶瑶话中的疑点颇多。她那位妹妹是如何入的妄墟?又是如何避开妄墟守卫偷走雪莲,又将雪莲藏去了哪里?
谢青洵本以为她有帮手带走了寒潭雪莲,可如今这么久过去,寒潭雪莲却始终杳无音信,谢青洵不得不怀疑,那株寒潭雪莲已经融入曲瑶瑶妹妹的身体,而他又亲自将她和那株雪莲打散。
“或许,本尊该亲自去找一趟曲瑶瑶。”太多的疑点得不到解答,谢青洵发现他还不能让曲瑶瑶太早死去。
刚好,圆月将至他体内的煞气无法压制,正可以寻个由头出去避一避。
“本尊离开的这几日,若有人问起,你便说下界雪兽横行异动频发,本座下界查看。”
地沭领命。
他的师尊共收了四名徒弟,他是唯一一个知晓师尊真身之人。担忧谢青洵的身体,他本想跟着一同前往,谢青洵淡声:“莫玄霄寻龙山已半月未归,你带他来见本尊。”
“好。”地沭犹豫了片刻,“那我们该在哪里同师尊汇合?”
谢青洵眯了眯眸,思索了片刻,他悠悠吐出三个字:“龙霄塔。”
“……”
曲瑶瑶离开迎仙城前,听从崇安的话找了家当铺,当掉了身上全部的首饰。然后她又找了家成衣店,买了斗篷帏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喂你们听说没,万门仙宗有位宗主女儿叛出了宗门,仙墟那位都发出了青帝令。”
“此事当真?道友可知是哪位宗主的女儿?”
“好像是兴阳宗宗主曲迎丝的小女儿,名为曲瑶瑶。据说这位宗主女儿嗜杀成性屠戮同门,心肠黑的不得了。”
曲瑶瑶裹好身上的斗篷帏帽,在听他们面前走过时,又听到一人言:“曲瑶瑶?我怎记得这位兴阳宗小姐与妄墟那位有婚约在身呢?难不成是我记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