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花魁娘子,这些年来,绿珠见识过的男子,可谓是如鱼似虾,多的不得了。那些口口声声情啊,爱啊的男人,别说是关键时刻,就是稍稍遇到些波折,就全都缩回了脖子,连人影都找不到。姐妹们流着无尽的眼泪,或是被青楼赶出去,再没了生路,落得一个凄凄惨惨的下场。这些年,见的太多了。太多了!绿珠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虽然并没有发生在她自己身上,那是因为她现在正当红,正是受人追捧的时候,等到势头一过,总有这种时候的,这一点不用怀疑。绿珠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于是,当王谧真的把绿珠从徐州城里带出来的那一刻,绿珠对他的崇拜就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太爷们了!太仗义了!这就是英雄啊!只那一个瞬间,绿珠对王谧的爱情就爆发了。要不是何氏兄弟再三保证,王谧之后还会来接她,绝对不会把她放在何府不管,绿珠是说什么也不会跟着他们走的。绿珠不是不识大体的女人,那些大道理,那些规矩,她都是懂得的。在徐州的时候,她就已经听说,王侍郎是有老婆的,他已经结婚了,失望确实是有一点的。但也只是一点点,毕竟,以王侍郎的年纪,还有那辉煌的门楣,结婚是必然的。说不定娃都可以绕着大腿跑了。再者,绿珠出身青楼,再怎么说,也绝不可能得到一个体面的名分,只要能一直追随王谧,有个安身立命的所在,她便无怨无悔了。可惜的是,只是这一点点小小的愿望,现在似乎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实现的。在焦急的等待中,绿珠终于听到了王谧的声音,她快步奔出来,终于在这面墙的边上,见到了情郎的身影。是啊!虽然王谧从来也没有承认过这种身份,甚至都不知晓这种事,但是,绿珠却是已经认定了。她倚靠在墙边,含情脉脉的看着墙那头,正在和何迈聊天的王谧,而王谧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可是,她却把他们的谈话听了个真切。绿珠不关注那些是是非非,也不关心那些朝廷政治,什么太后,什么大臣,统统和她没关系。也不必担心她会把这些偷听到的事情泄露出去,根本没有这种可能。因为她关心的只有她自己的事。她饱含感情,充满了期待,却没想到,最后却落得一个无人理睬的命运。何迈确实办事周到,虽然两个人商议的都是正经事,他却没有忘记绿珠,最后还是提起了她。绿珠的眼睛瞬间就点亮了。太好了!我可以跟去了吗?她满心欢喜,却换来了王侍郎一句绿珠的事情以后再说,以后是多久?究竟是什么时候?难道,她还要在何府长住吗?绿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唯有落寞转身,回到房中。未来,谁知道呢?这句话,不只是适用于绿珠,更适用于王谧等人。听了王谧的发言,了解到了太后娘娘王贞英的想法,何氏兄弟简直是连连称奇。这是怎么回事?娘娘的表态如此诚恳,对北府众将,还有北府的士兵都是最优解,何氏兄弟为什么不像想象中那样兴奋?一切的原因,正在于和众人的想象太不同了,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这才让人难以接受。王贞英居然要保护北府兵,甚至不惜牺牲王恭的利益?这怎么可能呢?越听,越觉得像是天方夜谭。她王贞英究竟是谁的妹妹?难道改换门庭了?她这样选择,有没有和王恭商议过?王恭怎么可能同意!兄妹两个非要吵翻天不可!何无忌将这一份担心说与王谧,何迈就不用说了,这是一位盲目乐观者,都没有见到王贞英的真人,他就已经相信了她的话。毕竟,在何迈的观念中,没有人会无中生有,比如王贞英吧,她要是没有抱着这种心思,根本就犯不着和王谧讲这些话。就算是她和王恭站在一起,对北府兵铁血无情,其实,从她的立场上来讲,这也是完全正常的。没有谁会去责怪她。但是,她这样倒戈向北府,却让人无法放心,总觉得,她是故意诱敌深入,其实,心里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蒙骗而已。“稚远,太后娘娘会不会是故意拖着我们,为阿宁争取时间?”“她会不会是担心我们先动手,所以才故意示好,想等到我们这边平息了,再提醒阿宁动手?”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从现在的力量对比来看,北府的力量显然是要大大压过王恭的,这是很明显的事。但是,等到俘虏被分散在各个军营,看起来浩浩荡荡的大军,人数瞬间就会减少一半多。到那个时候,纠集建康城周边的护卫部队,再加上王恭能调遣的那可怜的一点点部队,也不见得就不是王谧的对手。较量一番,总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京口的部队不能及时赶到的话,王谧这边可就危险了,毕竟,失了先手。“稚远,太后娘娘的这一招,我们不能不防。”虽然何无忌忧心忡忡,但是,王侍郎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担忧。“无忌,你想多了。”“我认为,太后娘娘没有必要这样做,一来,她自己也说了,不可能在功臣刚刚返回都城的时候就向我下手,这样的话,便失了朝廷大臣的支持,不得人心。”“二来,虽然看起来,我们现在是和大军分离了,但是,北府兵距离我们还是很近的,只要我们给寄奴写一封信,让他时刻保持警觉,一旦局势有变,就让他立刻挥师南下,还没等阿宁扑腾起来了,他就已经败了。”“可是,如果他向你个人动手呢?”“我们可以说是防不胜防!”这种事情,前朝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虽然次数不多,但也并不鲜见。那就是针对大臣本人的刺杀活动,派出几名杀手,直接刺杀有势力的大臣,借以巩固自己的势力。何无忌总是有一种预感,他觉得,如果把王恭逼急了,他是可以做出这种事的人。何无忌这样一说,王谧就无言以对了。因为这确实是极有可能的一件事,而且,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避免。这种事情,更多属于灵机一动的范畴,亦或者是之前可能根本就没有任何部署,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就连要下黑手的王恭,在正式行动之前,说不定都还没有一个计划。那如何防范?只要活着,就要活动,就要接触人,谁知道,这些人当中,哪个是敌人,哪个是暗藏的杀手?更何况,王谧还要继续筹建北府兵,监督火器制作,事情多的不得了,献俘仪式过后,就要忙碌起来了。这样忙碌之中,老实说,王谧是根本无法认真防范王阿宁的黑手的。他又不能像谢安似的,整天呆在家里,闭门不出,连上朝也可以不去,这样或许还可以防住别人的黑手,可是,王谧哪里有这样的条件。于是,他无法反驳何无忌的担忧。“无忌,话虽如此,但是,我觉得,太后娘娘有一句话说的也很对,若是杀了我,对于目前的大晋朝廷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即便是为了朝廷考虑,为了大晋考虑,阿宁也不会动手。”这个王侍郎也是很奇怪了,别人都恨死他了,想下黑手了,根本都容不下他,他还一口一个阿宁的喊着,好像两人还是好朋友一般。莫不是缺心眼?还是正经的圣父心发作?“这又作何解释?”这一次,何无忌是真的没听懂,完全不明白。哎!这还确定需要王谧用心解释。“无忌,关键就在北府啊,王恭想杀我,关键就在于忌惮我背后的势力,北府的兄弟跟着我出生入死,对我是忠心耿耿,这就让王恭的地位很尴尬。”“他虽然身为宰辅,却根本调动不了境内的任何一支军队,尤其是实力最强大的北府兵,也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确实会左右掣肘,非常难受。”“但是,即便除掉了我,北府也一样不会落到阿宁的手里,没有了我,也还有你无忌,还有寄奴,你们都是北府成长起来的年轻就将领,谁会听从阿宁的号令?”“若说现在,北府和朝廷还可以算作是相安无事,并且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话,一旦阿宁向我动手,不必狡辩,那就赫然是向北府出手了,两边就算是撕破了脸皮。”“我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