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基于以上两点,既不需要对军事防御下太大的功夫,又没有多少财税需要管理,大晋的朝臣可不就是清闲的要死,想玩就玩,根本没有人管吗?更何况,就是有人想管,也管不了。这里家族的势力范围划分的极为明确,可以说是泾渭分明,那些低等级的世家子弟,就算是磨破了嘴皮子,天天上奏章弹劾,对于那些大世家子弟来说,也是屁用没有。出身就代表了一切,只要出身牛,不是到了难以容忍的地步,几乎就无人可以撼动。这样的局势,和后世在大明朝横着走的那些言官完全不同。奏本呈上去,基本上是谁都参不下来,还会让自己丢人现眼,树立无数敌人。更何况,这样做的人本就是凤毛麟角,放眼望去,整个朝堂上站着的大小人物,都是出自各大世家。虽然世家的规模有不同,但是,到底都是混一个圈子的,表面上的团结一致,还是要维护一下的。况且,就是有掺和的奏本又能如何?也很少有正经事。除了互相攻讦,就是一些鸡鸣狗盗之事,比如,两个朝廷大员,为了争夺一个美貌的小尼姑,大打出手。一方先是和小尼姑订了婚,却没想到,在迎亲的路上,却被另一家半路把新娘子劫走了。那边都等着迎娶美娇娘了,却发现,新娘子都已经跑到另一家了,这一口气咽不下就一纸状告到朝廷上。要么就是一些见不得人的情杀事件,说的就是南朝第一巨星谢灵运,想当年,风流倜傥的谢灵运,自认为魅力无边,哪里想到,他的小妾居然眼瞎,看上了灵运的徒弟,两个人自然是暗通款曲。被谢灵运发现之后,他就把小妾和徒弟双双送上了西天,这样一件惨绝人寰的恶事,状告到朝廷上,也不过是暂时停了他的职而已。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被停职的谢灵运,反而更舒坦了,整日里邀朋唤友,带着一群徒从,浩浩荡荡的在乡间田野行走。又是爬山,又是游水,好不热闹。朝廷的一纸处罚,对于谢安这样的顶级世家子弟来说,根本就像挠痒痒一样,一点刺痛感都没有。南朝的朝廷上,大事当然也是有的,但是很多所谓的朝政,都比较宏观,是大方向上面的。比如哪里又遭灾啦,哪里需要开仓赈济啦,诸如此类。至于那些小事,就基本上都是上面提及到的那些,至于因为办事不利或者是有什么贪赃枉法之事被弹劾,百不有一。所以,即便是犯了再大的事,只要出身足够好,一般情况下,朝廷也不会追究。也无权追究,整个地方分成条条块块,都是分属于各个世家来管理的,你朝廷可以直接管理的地方,实在是太少太少。在这种背景下,大晋朝廷的日常工作,确实相当轻松,至少和后世相比是如此。王谧可以坦然的把这些业务都交给王恭管理,而他自己,当然也不是就此清闲下来。】甚至,他比王恭要忙碌的多。在将作坊,在京口北府,他不只是要动脑,还要动手,整个火器制造的更新换代,总的指挥都在他这里了。以目前的时间段来说,想要让从来没有解除过火器,也不具备基础知识的工匠们形成举一反三的能力,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于是,整个火器制作的过程把控,都需要王谧来亲自坐镇,这真的是一件辛苦的事。想要从建康城脱身,可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起码,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王恭现在也防着他呢,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就能回到京口?那里可是他的老巢!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把王稚远放回京口,那不就等于是放虎归山?既然一时走不了,王谧也就只能先把心静下来,不过,这个建康城,当然还是尽早离开的好。问题是,如何才能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顺理成章的离开。从京口到建康,这个方向是通畅的,也就是说,对于他王谧来说,回来可以,想出去不行。直到这时,王谧才最终意识到,作为人,终究也还是有弱点的。你根本无法把所有的事情都算计的很周全。总不能趁着夜黑风高,偷偷离开吧!王侍郎陷入了沉思,并且遭遇了穿越大晋以来的最大难题。难道,要求助上苍,祈祷老天爷,让他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看看有没有穿越回去的途径?而另一边,终于如愿以偿拜访了谢安的王恭,回到府上,状态也并不像当初料想的那样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糟糕。被那种黑暗气息紧紧包围的王府小厮,不能自己硬抗,一个转身就奔去了郗恢府上。把郗恢给请到了王府上。只能如此了,还能指望王恭亲自出门去拜访老朋友?没可能的!连走都没力气了,大门都不想踏出去。郗恢这边也是着急的很,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先进的通讯手段,王恭在谢府谈的怎么样?结束了吗?回府了吗?这些消息,呆在家里的郗恢是一个都能得到。他本来就是个急脾气,哪里还坐得住?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郗恢就自己出门去,打算主动到王府去一探究竟。牛车缓缓挪动,因为王恭不肯坐马车,作为最亲密的伙伴,郗恢自然也要跟随。街鼓已经敲响了十几下,眼看着街上的行人就越来越少,于是,郗恢家的牛车,在空旷的道路上就显得更加清晰。王家小厮才出门没多久,一眼就看到了郗恢的牛车,二话不说就拦了上来。“郗散骑,小的可找到你了!”“主公已经回来了,还请郗散骑上门一叙。”那小厮也不客气,一看郗恢这架势,就知道是要往王府去的,那还等什么,还不开门见山?小厮是跑着出来的,看到郗恢,便一头跳上了他的牛车。“阿宁怎么样?”“看来,事情办的不妥当?”郗恢也不傻,这点小事还看不出来吗?要是王恭的事情办得好,这小厮的脸绝对不会白的像纸一样。小厮摇摇头:“大约是不太顺利,主公回到家里,脸色就很阴沉,我们也不敢多问,有的胆子大些的小厮上前探听了一句,就被主公骂了出来。”“奴婢也不知道大人们都在计划什么事,自然也不会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不过,奴婢想,还是要把几位大人都叫过来,一起商议,总比我家主公一个人生闷气的强。”小厮也不敢过于掺和老爷们的事,只能这样斟酌着说,郗恢是个暴脾气,也不知道这样说了以后,他会不会接受?还是会火冒三丈?直接拉着小厮就骂骂咧咧起来?小厮颤颤巍巍的抬起头,一脸惶恐的盯着郗恢看。这里两位可都是朝廷大员,一边是遭遇了挫折的自家主公,一边是一向以脾气暴躁闻名的郗恢。他原是一番好心才出来报信的,可不要把自己给卷进去。“你看着老夫作甚?”“没……没什么。”小厮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不是吧!会不会被一脚踹下车?那小厮下意识的就抓住了车窗,唯恐郗恢一个脾气失控,他小命不保。郗散骑,饶了小的吧!这句话,在他的心里翻腾了好几个遍,眼看就要说出来,小小的车厢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恐怕这件事,麻烦了。”咦?为什么是这样的感叹?既没有喊打喊杀,也没有把他踹下车?事情的解决,居然如此丝滑……呆在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王阿宁,王宰辅,此刻对街面上发生的一切,还浑然不觉。“这怎么可能呢?”“难不成,老天爷也要故意和我作对?”他踱步到了场院里,遥望着挂在天边,高高的月亮,发出了遗憾的感叹。什么叫做天不假年,他现在算是知道了。可见,人生就是无法事事如意,即便是他王恭已经尊贵如此。兴冲冲上门,遗憾憾回到家中。幸亏今天王稚远去参加婚宴了,要不然,这等惨事若是被他听到了消息,恐怕会笑掉大牙。牙齿掉满地,找都找不回来了。要不现在去找阿乞他们?他抬头看看天色,眼看就是初冬了,天黑的也早了,月亮都出来了,恐怕宵禁已经开始了。罢了!还是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