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薛家楼,王谧直奔二楼包房。严贵人见面,当然不能坐在大堂里,到处都是人,吵闹的厉害,还怎么谈正事?“怎么约在这么个地方?”他暗自吐槽。对这个见面地点,实在是有点意见。这也太招人眼目了,而他今天要见的这个人,显然还是应该低调才对。“王侍郎,你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了好久。”“还以为你不来了。”严中年男子起身,离得近了,王谧才发现,他竟然有点跛脚,以往在朝堂上相见,可从来没看出来。可见,他一直伪装的很好。“殷将军,你还真是胆大,竟然约在这个地方,你就不怕阿宁看到?”这可是建康城里的市中心,最热闹的地方,殷仲堪居然会在这里约见他,收到请帖的时候,王谧整个人都是懵的。一则是,王恭的铁杆,殷仲堪居然会亲自递名帖邀请他,二则是,这个地点,实在是太别致了。薛家楼。殷仲堪的头脑,真的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严他是怎么选中这个地方的?在这个建康城里,知道他殷仲堪是王恭铁杆的人,可不止一两个,万一被他们看到了,那事情可就闹大了。当然了,王谧是不担心闹大的,不过,殷仲堪呢?就真的不顾及了?殷仲堪这次见面的意图,其实,隐约之间,王谧也可以猜出来一点,虽然只有一点。肯定是来谈合作的。不会有其他的可能。严要不是为了合作,一个王恭的铁杆,为什么会主动向王谧递名帖,表示要见面?总不会是以自己做诱饵,要谋害王谧吧!既然有了这个念头,恐怕也确实就不怕王恭会发现。“这里又怎么样?”“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还是说,王侍郎担心会暴露?”殷仲堪将王谧引入了座位,便开始揶揄。王谧这才发现,一向不拘言笑的殷仲堪,居然还是个会开玩笑的人。“那自然不会,我是在为你担心。”严“毕竟,你和阿宁过从甚密,而我与阿宁近日的关系可算不上好。”“我们这样见面,总是有点危险的。”殷仲堪给王谧倒了杯酒,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多谢王侍郎关心,不过,我既然敢在这里见面,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大可以放心。”“说来,还要感谢殷将军,多亏了殷将军,我那好兄弟魏咏之,才能够康复。”“现在,他说话可比以前利落多了,人也有自信了。这都是殷将军的功劳。”对于殷仲堪此行的真实目的,王谧当然是不清楚的,用好兄弟的病作为开场,是一个很好的试探。“王侍郎太客气了。”严“我自学医的那天起,就致力于为百姓解除病患,现在能让咏之兄弟康复,也是我的荣幸。”吹吹捧捧的也挺到位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饭菜都端了上来,王谧和殷仲堪边吃边聊,而王谧也趁着这个机会,重新审视殷仲堪。以往以为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智谋确实是有的,而现在看来,智谋没减,倒是这个性格,却不像呆在王恭身边的时候那样的阴沉。“说来,其实我对王侍郎早有了解,你那个时候都还不认识我呢!”殷仲堪笑道。“殷将军何出此言?”殷仲堪很了解他?严这还真是出乎了王谧的意料。仲堪接着道:“都是听咏之兄弟说的,为了治疗豁嘴的那个病痛,咏之兄弟在我的府上可是住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我们也是建立了深厚的友情。”“要是这一次咏之兄弟跟着你回到了建康,我们是一定要喝一杯的。”“那个时候,咏之兄弟说起最多的,就属你了。”“咏之兄弟跟我说,王侍郎你是他见过的,最足智多谋的人,有你代领北府,北府一定会大不一样。”“那个时候,我还认为,他是在吹牛,是因为和你是兄弟,就故意偏袒,现在一看,其实,咏之兄弟的眼光很准,王侍郎确实不一般。”这还真是……严吹的太厉害了些。感觉不错,只能说从曾经的敌人那里听到的吹捧,确实要比自家人的吹捧要中听的多。“殷将军过奖了。”“我能做到今天的地步,主要还是谢公给我机会,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虽然这种话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但是,这个时候,该谦虚也还是要谦虚一下的。殷仲堪没有接他的茬,而是继续表示:“这一次我递上名帖,王侍郎恐怕也很稀奇吧。”这一点,他要承认,王谧点了点头。严“老实说,我真的被吓到了。”“殷将军,你怎么会想起和我见面了呢?”说吧,还是老实说吧,让我们一起进入正题吧!殷仲堪也正有此意:“这件事,说来话长,王侍郎是聪明人,对聪明人就不说那些虚伪的话。”“想当初,我和阿宁确实是关系极好,也是一对莫逆之交,这你也是知道的。”“当年,你和阿宁的关系也不错。”“这些年,阿宁一直是顺风顺水的,先皇还在的时候,对他也算信任,大事小事都交给他处理,当然了,那个时候,最让阿宁看不惯的,其实是司马道子。”严“因为有道子,阿宁那个时候还是很有斗志的,一心想要在先皇那里获得重用,获得信任。”“不过,这当然是白费心机,他只不过是个外戚,而道子和先皇是亲兄弟,哪里可能比得过?”“道子死后,先皇也跟着故去了,这样一来,阿宁的几大障碍,全都消失了。”“太后娘娘摄政,阿宁作为亲哥,当然会受到重用,这是没的说的。”“不过,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察觉了阿宁的变化。”不知不觉之间,殷仲堪竟然开始讲述起王恭的心路变化,虽然,王恭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王谧根本就没有兴趣知道,但是作为一个开场白,殷仲堪想说,他也不会拦着。况且,这些诉说也不是一点有价值的消息都没有的。严比如,原来,王恭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恨上了他,而是在司马道子故去之后,失去了竞争对手,才反过来开始注意他的。当然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王谧的事业越做越大,权力也越来越大的缘故。要是王谧在襄阳就折戟沉沙,出了丑,王恭反而不会把他怎么样,或许还能继续和他做朋友。但是,谁让王谧成功了呢?而且,这个成功,还不是简简单单的小成就,是巨大的成功,而且,还是接连不断的成功。这让一直以来也没有多少实际的功业的王恭,怎能不羡慕?于是羡慕妒忌,就变成了某种挥之不去的厌恶,成了仇恨。严可以说,不是王谧做了什么错事,恰恰是因为他太过优秀才凸显出了王恭的无能。继而让他恼羞成怒的。“那现在呢?”“现在阿宁又是如何看我的?”“不会是想对我下死手吧!”王谧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遂装作打趣说道。殷仲堪面色一凛,慌忙否认:“这个是你想多了,到目前为止,阿宁她还没这个胆量。”“没有这个胆量,那说明,还是有这个想法了?”王谧把殷仲堪的话认真的琢磨了一下,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严仲堪犹豫了。“这个,我是说不准,不过,只要你不去联合北府兵,我想,阿宁也不会做到那种地步的。”“总是要留有颜面,留有余地。”是的。余地,才是世家子弟行事之前要慎重考虑的问题。所谓的世家,也是个圈子,圈子里的人,暗地里,当然也是争斗的很厉害,但是明面上,还是比较团结的。世家之外的人,是绝对排斥的,而世家内部的人,都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严互相都留有余地,不要把事情做绝,是最基本的准则。对世家之外的人,他们是一个小群体,绝对不会留面子,只要侵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不遗余力的搞死。而对于圈子内部的人,总是要互相留面子的。而很显然,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