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國外非短波頻應該接收不到纔對,可他們就是接收到了。
李善水通過廣播仔仔細細地闡明人力封棺的危害,畸變率很高,哪怕沒有完全畸變,手術後也很難恢復原樣,更有可能成爲一個殘疾人。
“我無法對任何人做出保證你們絕對安全的承諾,但我會一直留在港城,直到危險結束。”
<center><div class="mobadsq"/></center>
“這不是一場強迫性質的救援行動,選擇權在你們手裡。”
……
王靈仙扭頭對其他人說:“我申請去軍區,你們呢?”
於文:“可我們最近就有一個陣眼,爲什麼捨近求遠?”
黃姜:“因爲黃毛被困在軍區啊,總不能丟下隊友吧。”
於文皺着臉說:“可是就算我們去軍區,污染概率也是90%左右,救不出黃毛。”
烏藍挽了個漂亮的劍花,轉頭看他,搖搖頭走了。
於文莫名其妙。
圖騰說:“意思就是畸變後,至少跟黃毛距離不遠,還能一家團圓。”
於文撓着腦袋跟在後面,好半晌才吐槽:“到底對整整齊齊有什麼奇怪的執念啊?”
圖騰:“因爲王大仙是港城人。”
於文:“……”媽的這槽沒法接。
一行五人朝李善水所在的位置跑去,準備參與封棺行動。
與此同時,新海城特別部門留待觀察的曹文寧從接收到的廣播裡聽到封棺行動,主動申請參加被拒,於是私自逃出留觀室,前往詭鎮途中遇到從黔川提前一天跑過來的周滿。
半小時後,一架又一架軍用飛機停在國際航空機場,第一批志願者下來,還有上百噸防污染液體裝載在密封的氧氣罐裡運輸下來,每個志願者背上氧氣罐,按照指示分別前往陣眼。
<center><div class="mobadsq"/></center>
王靈仙五人混在人羣當中,分到半個人高的氧氣罐,一人兩罐或扛或背就朝光柱最密集的軍區跑去。
***
呲、呲呲……電流聲不絕於耳,岑今仰着頭,一隻眼閉着,額頭鮮血留過眼皮,四肢都嵌在石塊裡,鐮刀就在不遠處,深深嵌入地面。
天空投下一大片陰影,那是帝釋天張開的機械雙翼遮擋住陽光。
“咳!咳咳……”岑今一咳嗽就牽動五臟六腑,忍着劇痛,稍稍偏過頭,看向不遠處裸露出來的黑色操控板,勉強認出那是捕捉信號的機器。
廣播從機器裡傳出來,聽到‘封棺’二字,岑今的腦袋凝滯了一下,很快想起此前在四海窟地下水庫聽丁燳青說過。
當時他問水庫裡的屍體是否被迫殉葬,丁燳青說是封棺,沒有就此展開解釋。
後來他知道丁燳青被西王母設計,便猜那些被殉葬的人類是某種封印丁燳青的方式,他猜這種方式叫做封棺。
粗淺來說,澆築一個墳墓,將目標永遠封死在裡面。
不過他現在聽到‘封棺’的另一種形式,但是萬變不離其宗,犧牲是封棺必須付出的代價。
全港將近七十個陣眼,以及污染最嚴重的軍區,全部封死得需要多少防污染液體?需要犧牲多少人?不可逆的畸變會有多少人?
岑今眨着眼睛,動了動嘴脣,先是茫然,然後感到陌生而熟悉的悲涼襲上心頭。
他看見帝釋天落在面前,漂浮在半米高的空中,彎腰看出聲的廣播,先咦了聲,然後捧腹大笑:“人類!天真可愛的人類!”
他落在狼藉的頹垣斷壁上,赤腳踩着黑色的操控臺拍了拍說道:“我其實佩服人類面對災難時的團結和勇於犧牲,就跟我佩服火災中的螞蟻抱團滾出去,犧牲外面一層螞蟻,保護多數螞蟻一樣。
你們人類啊,在神明眼中跟螞蟻沒有兩樣。
<center><div class="mobadsq"/></center>
佩服歸佩服,我還是會對逃出火圈的螞蟻斬盡殺絕。”
岑今轉着眼珠子,看向帝釋天,瞳孔在縮小和恢復正常間來回變換,顯示他已經有些支撐不住強化狀態。
“他們似乎算漏了我,就算陣眼和軍區被封印,我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擊碎。”帝釋天衝着岑今笑:“你放心,我會讓你活着親眼看到人類冒着犧牲的危險,前仆後繼,千辛萬苦,終於看到希望的那一刻,再當着他們的面徹底粉碎!”
岑今。
誰在叫他?
岑今,是我。
岑今眨着眼睛,瞪着虛空,聽到大腦裡出現拘屍那羅的聲音,嘴脣嚅動,你怎麼?
是周滿。他和曹文寧到詭鎮呼喚我的意識,周滿說時候到了。
什麼、什麼時候到了?
拘屍那羅辨不清性別的年輕聲音在岑今的大腦裡溫和地說道:我們成佛的時候到了。
我們……指的是誰?
岑今。黃毛。黃啊。黃同學……一聲接一聲的呼喚來自於詭鎮居民,那些被他送進山海崑崙的詭異們竟然響應拘屍那羅意志的號召紛紛走出來,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謝謝。
岑今的心臟像被一隻大手攥住,疼得他抽不出氣來,嘴脣抖動,想問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想做什麼,周滿到底怎麼蠱惑他們,但是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帝釋天:“咦?”
他疑惑地擡頭,看向港城方向的上空,那裡憑空出現一個小城鎮模樣的幻影,彷彿海市蜃樓。
<center><div class="mobadsq"/></center>
“拘屍那羅的意志……”帝釋天眯起眼“就快修成正果的佛啊。來得正好,一併收拾,免得日後還得費心思尋找。”
電臺持續播報的聲音忽地戛然而止,似乎被什麼東西震驚到發不出聲音來。
過了許久,李善水奇怪的聲音從電臺裡發出:“有一羣詭異從四面八方走出來,接過人類志願者手中的氧氣罐,替代他們,成爲新的封棺者。”
詭異受嚴重污染所遭受的後果不比人類好,它們只是進化的概率稍微大一點,更多是扛不住進化爆.體而亡。
換句話說,原本詭鎮裡的詭異自山海崑崙走出,被拘屍那羅送到港城,選擇犧牲自己,拯救人類。
“詭異,拯救人類。”
怎麼可能呢?
可事實就在眼前上演。
岑今看到厚厚的深紅光柱外面聚集了一羣詭異和人類,他們沉默地前行,不畏死亡地澆灌液體、撲滅污染,他在那羣詭異裡看到半詭異的曹文寧、哥特男,看到百目女、紫發殺馬特和河柳,熟悉的面孔裡竟然還有李曼雲和怨童。
他還在詭異羣中看到王靈仙、烏藍他們,五張熟悉的面孔,從側臉到脖子都被紅色的水泡覆蓋,已經受到污染。
帝釋天饒有興致地觀看,嘖嘖稱歎,悄悄出手,將雷電放入泥土層,蛇爬般飛速躥至軍區邊緣迅速瓦解凝固的合金液體,導致快被澆熄的光牆再度爆發嚴重污染。
一個詭異措手不及之下受到污染,發出淒厲的痛嚎。
帝釋天縮着肩膀笑,猛然一把拽起岑今將他的臉擺向那邊:“你看,這就是人類。弱。太弱了!弱小就是原罪!無論你拯救多少次,他們的命運都是滅亡!”
岑今無聲地望着希望被撲滅的詭異愣怔片刻後,繼續埋頭搬運氧氣罐,將裡面的液體澆灌進去,像螞蟻、像蜜蜂,像一切弱小者,每日做着無聊重複的工作,生命彷彿毫無意義。
可是當他們遇到災難便會表現出莫大的勇氣、崇高的精神,以血肉爲城、以犧牲作保護身後族羣的盾牌。
<center><div class="mobadsq"/></center>
拘屍那羅的詭異們說:我們向死而生。
那些超凡者和士兵們用生命詮釋着責任,我們殺戮,我們拯救,我們死於無名。
“欸?你哭了嗎?”
帝釋天新奇不已,而後瘋狂地笑,將他狠狠摜在地上,倏然躥至高空,再猛然墜下,如白日流星穿過重重雲層破開空氣直墜而下。
岑今眼前血紅一片,天空和大地都在頃刻間褪色,又在瞬間染成血紅色,憤怒和悲愴的火焰燃燒着心臟、血光和筋骨,燃燒着皮肉和靈魂。
“丁燳青。”
聲音如蚊吶,小得放大十倍恐怕也聽不見。
但是周圍的風忽然停住,繚繞的灰塵的流速也變緩,電流呲呲的聲音出現卡頓,被即將親眼見證血腥殺戮的興奮所覆蓋的帝釋天沒有發現。
“丁燳青……”
岑今的嗓音提高了點,情緒肉眼可見地激動,手臂哆嗦,瞳孔放大,眼中血紅色的天空、血紅色的雲層,自上而下若隕石墜落的帝釋天收攏着翅膀像一顆巨大的黑色子.彈迅速逼近、放大。
便在這間不容髮的時刻,岑今猝然高喊——
“丁燳青——!!!”
轟!嘣!
以岑今爲中心的地面,方圓百米內,白色的灰塵驟然一蕩,呼嘯的海風被乍然充斥此地的無名力量瘋狂撕碎,同一時間還有帝釋天致命一擊造成的巨大破壞力,泥土、碎石和殘垣斷壁都在藍紫色的光裡化爲灰燼。
<div id="div_content_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