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一幅一幅壁画看过去——
在那些壁画里,毒奴以蝠鸟为食,身穿铠甲、手持长鞭,所行之处,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其中有一幅壁画,让沈姝的印象尤其深刻。
身穿黑袍的男人,站在一口黑色大锅前。
锅里黑色的汤汁,汩汩冒着泡。
有毒奴将锅里东西捞起来,分发给婴儿服下。
而抱着婴儿的父母,则神色虔诚恭敬,犹如在沐泽恩露。
沈姝指着那黑袍男人,朝阿仇问道:“此人是谁?”
阿仇将手谦卑地捂在心口,声音嘶哑地回答:“王。”
王!
又是王!
沈姝眉心微动。
她飞快估算着壁画上的时间,赶忙问道:“此人可是四十年前的药王……白信?”
阿仇虔敬地点头。
沈姝又指着那口黑色大锅:“这锅里煮的东西,又是什么?”
阿仇看着那口锅,神色有些许复杂。
“蝠……鸟。”他艰难回答道。
沈姝心里一凛。
“你们从出生,就被喂了用蝠鸟熬的汤?”
阿仇没有回答,带着粉色癞疮印记的脸色,浮上一抹痛色。
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一直以为,白锦不是嫡裔,所以才需要用蝠鸟控制毒奴。
却没想到,这些毒奴,从一出生,就被喂了用蝠鸟熬成的汤汁!
而喂他们喝下蝠鸟毒汤的人,却是他们的王——
那个传说中救过先帝的药王白信!
沈姝看着壁画上的黑衣男人,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几分古怪。
从壁画上看,他带毒奴征战四方,嗜杀好斗,应该是个野心勃勃之人。
这样的人,若果真遇上重伤垂危的大周先帝。
他真的会出手救下先帝吗?
而对于先帝来说,离大周如此之近的地方,竟有这么一支凶残嗜杀的部族,真的会安心吗?
沈姝实难想象,药王谷和先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从如今从她已知的线索来看,先帝好似确实灭了药王谷。
而白锦和众多毒奴,也确实在先帝痛下杀手之际,死里逃生。
这是一笔厘不清的糊涂账。
在没有更多线索之前,仅从这些壁画上,沈姝隐约觉得,白信并非像白锦说的那样大医凛然。
而先帝也不像是真的恩将仇报。
沈姝定了定神,决定将这些疑问暂且放到一边。
她再次看向阿仇:“你称白信为王,称白锦也为王,那白锦莫非是药王白信的女儿?”
阿仇点了点头,看向沈姝的目光,更加恭敬几分。
沈姝想起自己与白锦相似的眼眸——
指着自己,再问:“你以为我是白锦的亲生女儿,所以才会叫我公主?”
阿仇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琥珀色的瞳仁,看向沈姝,似带着几分疑惑。
“不曾……服食蝠鸟的嫡裔,有天赐……神力,便是未来的王……”
此话一出,沈姝脸色微变!
她想起山洞壁画里,那些逐渐变得孱弱的大疆王族后裔。
又看向旁边壁画里,在服食蝠鸟前,孱弱的男人。
突然,她的心中有个大胆的推测。
“你的意思是,只有从未服食过蝠鸟,身体有化毒之力的嫡裔,才有资格成为药王?”沈姝赶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