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听见“有事”二字,整个人不觉绷直了后背。
“是……明日面圣之事?”她忖度着问。
楚熠眼底划过赞赏之色,淡淡“嗯”了声,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递到她面前。
“明日进宫,你将这枚玉佩戴在显眼处,宫里之人看见玉佩,必不敢与你为难。”他绷着脸交代道,嗓音有些发紧。
沈姝低头看着那枚玉佩。
有她掌心那么大,通身莹白透润,镂空雕着螭纹。
正是先前在清风居,她受三王子所托,找他要随身之物时,他从腰间摘下,要给她那块。
沈姝还记得,他曾亲口说过,这是天下绝无仅有的一块,还是御赐……
“殿下,这玉佩太贵重了,小女实在不敢接受。”她赶忙推辞。
虽说熠王是好心——
可是以她冒失的性子,若把这东西丢了、摔了……
这等御赐之物但凡有什么差池,她可是要赔上小命的。
楚熠剑眉微蹙,薄唇紧抿,直接抓过她的手,把玉佩塞进她手心里,牢牢合上她的手掌。
“让你戴就戴着,宫里不比外头,免得被不长眼的奴才冲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姝的手,猝不及防被他布满薄茧的大掌包裹,只觉得手背与他掌心相贴之处,烫得吓人。
她极不自在,只想赶紧逃开。
“好,好,好,我、我戴。”
她连忙说着,手一拧,从楚熠掌心里挣出来,攥紧玉佩后退两步。
心跳莫名有些快,耳朵连着脸颊,也没来由蹿起一股热烫。
到这时,楚熠方才惊觉自己的举动唐突。
手心犹残存的柔腻触感,让他的心一阵阵发紧,脑门也有些发烫。
这种时刻,以楚熠向来的修养,明知该要说些“抱歉”告罪的话——
可当他看见沈姝发红的耳尖,所有道歉的话都被抿紧在唇间。
只剩下突如起来的欣喜,和不可名状的悸动。
他抿了抿唇:“倘若……父皇问起,就说这是我为报答你救命之恩,赠于你的。”
沈姝被他这般凝视着,只觉得像有张网从头顶罩下来,让她没来由心里一阵兵荒马乱。
她赶忙福身:“这玉佩实在贵重,殿下万万不可赠予小女。就当……就当小女是跟殿下借的好了,借来护身之用,待明日出宫,小女便还给殿下。”
楚熠听见“借”和“还”,就像被人朝心头泼了一盆冷水。
那股欣喜和悸动,瞬间被浇个精光。
他脸色一沉:“那你就好生保管,若磕碰半点,这辈子都别还给本王!”
说完这话,他拂袖转身,甚至连告辞二字都未说,便大步离去。
沈姝看着他突然怒腾腾离开的背影,脸颊耳畔的热烫,顷刻凉了下来。
她看着手里的玉佩,眨了眨眼。
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磕碰半点,都不能还……
这不是碰瓷么?
难不成,堂堂战神缺钱,知道他们家有矿,惦记上了?
沈姝想到他们熠王府里,连株名贵的花都没有,飞羽给她做影卫,开口就是一千两……
这个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
第二日,沈姝起个大早。
淮安专门送了个从宫里出来的妈妈,为沈姝大妆,教她进宫之后的礼仪。
沈姝对于宫里妈妈教导的礼仪,几乎听一遍便能融会贯通。
甚至就连宫步,也是一学就会。
待到散了早朝——
沈姝穿深青色县主公服,腰间系着几个桃用楚熠给的螭纹玉佩做成的禁步,由皇帝身边大太监周进喜亲引着,从朱雀门进宫,去了太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