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慈老太太口中笃定,他虽然也相信静慈对多年好友的判断,可凡事皆有例外不是么?若是找不到惠觉禅师,柴嬷嬷这病整个江南道不知可还有神医可以治上一治。
顺手翻了翻钦天监过年时送来的时节批注,季崇言发现离此时最近的端午节气也还要一个多月。
“小郎君。”见到他,柴嬷嬷眼睛顿时一亮,忙将手里的纸塞到他手里,塞纸条时还不忘四处张望了一番,似是怕被人看到一样。
待到天下初定,总算有人伸的出手来管此事时张神医却已经死了,太医署的太医们对柴嬷嬷的病束手无策,自此,小舅当年的事也终成了一件悬案。
方才听过康伯的讲解之后,他可以确定自己手头这只猪腿应当是这些猪腿腊肉中最好的一只了,可以挑个合适的日子将这猪腿和钵送去季家别苑了。
五百两这个数目不算大却也不算小,说不算小是姜韶颜同白管事打个招呼,账目上也能支出去,而不用特意写信去京城同姜兆说一声。说不算大是因为对于有些出手阔绰的勋贵子弟来说,五百两也不过是荷包里的几张纸而已。当然,被前头两任东平伯败了不少,如今已沦为勋贵口中破落户的东平伯府中的大侄子姜辉自然不是这等勋贵子弟。
不过再如何悬乎,有一事却是可以确定的:彼时柴嬷嬷出事时赵家上下正在宴客,所以出手之人多半就是宴中的客人,而那些客人中有九成都成了之后追随皇帝舅舅打下天下的功臣。如此的话,当时背刺赵家,使得小舅身死的多半就在长安群臣之中了,甚至极有可能是某一位身居高位的重臣。
柴嬷嬷出事时,张神医还在世,彼时他还只是个孩子,自然无能为力。至于家里人……小舅舅出了那等事,皇帝舅舅生出了反意,赵家上下一夕之间成了乱臣贼子。母亲带着他东躲西藏,家里那位“风流才子”还在花街柳巷里吟诗作对,安国公府上下被牵连,需小心行事,混乱之下,也鲜少有人去管还活着的柴嬷嬷。
一想至此,季崇言便发出了一声冷笑。
这些旧事真是让人心中烦躁,季崇言倒了杯清火的菊花茶一饮而尽,只可惜茶水清的了身火却难清心火,大步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便撞见了柴嬷嬷,她头发有些凌乱,袍衫上的系绳都系歪了似是才从床上醒来便跑了出来。
其实按说人老了,年纪大了,脸上有褶子也正常,香梨路上见的老人也不少,素日里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看那跟在双寿身后的黄神医时便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觉得这人像个吸人精气的妖怪。
“丰鱼斋大花鲢鱼头的方子我偷偷买来啦!”将纸条塞到季崇言手里,柴嬷嬷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快学了做给那位大小姐送去。”
一个多月啊!那还挺愁人的,就算姜四小姐会提前开始准备端午的粽子,那也要等上将近一个多月呢!
恍惚记得是在自己八岁那年,丰鱼斋东家、掌柜连同伙计都被大内禁军抄了个一干二净,听闻是这丰鱼斋与一些心心念念光复前朝的“忠臣”有联系的缘故。
于是,一夕之间吃鱼还要摇牌子排队的丰鱼斋再也没人提及,那人声鼎沸的大酒楼也在一夜间沦为废墟,如今在那丰鱼斋的旧址上有道士改建了个香火稀疏不温不火的道观。
季崇言挑了挑眉,扫了眼纸条上大花鲢炖鱼头的方子,收了起来。
以菜会友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季崇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想:自小到大,他季崇言还从未遇到过什么难事,这做菜想来也不会难到哪里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