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秀“嗯”了一声，转身跟上了妇人。
周方垂下眼睑，跟着武吏走进了驿站。
……
姜韶颜回头看着香梨从怀里摸出来的匕首：她没记错的话，这是在余杭的时候，安国公打盔甲时，香梨跟着买来防身用的。
“所以，这些人不可能是一般的劫匪。”季崇言开口，翻了翻手里的卷宗，“该查查柳家、董家这些人的过往，里头或许有我等不知道的秘密。”
如此重要的事她自然不可能都不叮嘱周方一声便让他没头没脑的扎进去。
虽说这两代柳家没有再出什么娘娘, 可柳家的生意却依旧做的红火稳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在长安城里柳家不显山不露水，却也安稳的很。
……
先时在马车上来不及多看多想，急着躲避逃离，也直到此时才有功夫可以认真打量一番面前的女孩子。
嘴里叼着红薯的妇人含糊的“嗯”了一声，眼睛弯了弯，却没有再拿下口中的红薯而是认真吃了起来。
“二姐自从认识了你，信中十句有八句要提到你。”方知秀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说道，“一开始她挑衅你被关大牢时信中写的是讨厌，待到出来就变成了喜欢和亲近，一直喜欢、亲近到了现在。”
满面疲倦之色的武吏看了他一眼，将锁住他的枷锁同自己锁在了一起，道：“进去歇一晚，明早再赶路。”
“我先时办案子见过柳家的人, ”林彦开口说道, “柳家当家的几个老爷虽说没有特别出众的，却也没有糊涂的, 行事很是稳重……”
态度不差也不好，公事公办的意味十足。
寻常的女孩子失踪案自不会捅到大理寺去, 一般而言都是由长安府衙先行接手的。
七八个身着劲装的大汉闯入柳家, 手起刀落, 除却几个挣扎了一番的护卫之外, 几乎每一个人都是一刀毙命, 足可见其武艺不凡。
这样的手法，只一闭眼就已然能勾勒出当时的情形了。
当然, 不稳重也不会在长安城安稳呆了这么多年了。
“大人，办完事回来啦！”
“总之，作风求稳，很少贪图冒进, 左右柳家也不缺钱财，损失一些于他们干系不大。”林彦说道，“我打交道时还在感慨如今的柳家人比起先祖倒是少了几分不羁。”
小姐虽说外出总会带着她和小午，可时不时的小姐总要离开单独做些事情，这叫人怎么能放心？
看着香梨忧心忡忡的样子，姜韶颜莞尔，想了想，收了她的匕首，叮嘱小午同香梨在这里等她，而后走向前方不远处的谷口驿站。
“柳家的灭门惨案也因此暂悬未破，我离京时纪大人还在整理柳家的过往，”说到这里，林彦顿了一顿, 看向季崇言，“因为柳家的灭门惨案, 我们自然要整理一番柳家的过往，因此发现了事发前不久柳家小姐的失踪之事。”
“愣着干什么？不用休息么？”一道声音自身后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怅然追忆。
不是不知晓大家都在帮她同周方相见，只是这计划的结局会如何谁也不知晓，她对前路心中一片茫然，自是害怕的。
姜韶颜跳下马车时，香梨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摸出一把匕首递了过来：“小姐，带把刀吧！”
“多是死于刀伤，从刀法的痕迹来看行凶者至少有七八人，且皆是武艺不错的好手。”林彦说道，“那七八人闯入柳家, 一夜之间将柳家上下屠戮殆尽。”
她们是两日前到的谷口驿站这里的村子，而后妇人便道让她等。
“鲜少有人会用有趣来形容她，不是说她直来直去的叫人讨厌，就是说她蠢。”方知秀看着女孩子因着轻哂的动作而变得越发柔和的眉眼，紧绷的眼尾眉梢放松了下来，道，“她说你是女中诸葛，不比大姐差。姜四小姐或许不知晓，这个评价很高……她从小虽说总是忤逆大姐，可最尊敬的也是大姐。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她却说你不比大姐差，可见私心里甚至觉得你比大姐更厉害。”
林彦闻言看了他一眼, 没有反驳，只是顿了顿, 接着道：“柳家那几个处事圆滑求稳，宁肯吃亏也不得罪人，会惹来灭门之仇委实有些奇怪。”
“长安柳家、开封董家、山西刘家以及洛阳王家，这几家皆是商户。”林彦说道，“且皆是富甲一方，在当地有些名头的商户。”
“他们什么时候来？”短短两天的工夫，这句话她问了十几遍了，她当然知晓自己啰嗦，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提及方二小姐的事，方知秀便多说了一些。
虽说此时并未将山洞里那些全部女子的身份摸清楚，可从知晓身份的几个女子来看，一个共同点此时已然浮出了水面。
“方三小姐。”裹着头巾的妇人从屋子里出来，招呼远远看着“人间烟火”发呆的方知秀道：“吃饭了。”
“去岁年关的时候, 柳家被人灭门了。”季崇言虽不是大理寺的, 可那件事当时在长安城里着实引起了一番轰动, “一夜之间，一家上下, 从主到仆，无一活口。隔日一大早，有人经过柳家门前，闻到里头浓重的血腥味, 好奇推开门看了一眼, 险些没吓晕过去, 这才报到了大理寺。”
裹着头巾的妇人嘴里叼着一只红薯，想了想，正想拿下口中的红薯开口，却在此时眼睛倏地一亮。
女孩子站在门边，向这边望来，方知秀下意识的扬了扬头，比了比两人间的个头，此时的她已然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了，看样子还要再长高些，待往后定然是个十分高挑的女孩子。
迷药加凶手武艺不凡, 自然可以做到不惊动四邻。
七八天前这一行武吏才经过谷口驿站，留宿了一日，对驿站里这两个小吏自是熟悉的，见还是那熟悉的老面孔，原本警惕的心便不由放松了下来。
“还是老样子，给马备足草料和水，备些干粮我等明早带走。至于吃的话，热的汤水面食便成！”
小吏连忙应了一声，下去准备去了。
一行人从头至尾都不曾看向他们身后的周方一眼，自也没有注意到周方在看到两个小吏时面上的震惊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