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没说话,站起来之后谢诗筠才发现他身上有许多新伤旧伤,交杂在一起让人不忍心看,最严重的估计就是手背上的一道擦痕,破了皮,肉从里面翻来,隐隐还可以看出细细的沙。
谢诗筠光是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这也是他们弄的?”
孩子没说话,吴嬷嬷上前一步来说:“殿下,这位是十一皇子,名闻,今年才九岁,”想了想,似乎还有话要说,终是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见的。”
谢诗筠登时明白了这位十一皇子是谁,命运多舛,与她有一二般像,同样是几岁生母早逝,只不过不同于她,前世他一无母家依靠,二无大臣相保,谢元登基之后随意封了个闲散王爷,年仅不足十二岁的谢闻舟车劳顿,还没到封地,便已病逝。
“莫怕,”想到这里,谢诗筠心里就对他愈发怜悯,“我是你十六姐姐谢诗筠,往后我会护着你,叫旁人再也不敢欺辱你。”
大概是这番话打动了谢闻的心,他抬起一双小鹿似的眼,含着水光,带着警惕与恐惧,最终又放下戒备,声音细若蚊呐:“姐姐。”
“好孩子,”谢诗筠摸了摸他柔软的发,起身对着四喜吩咐,“去告诉皇后娘娘,就说我今日身子不适,明儿再去给她赔罪请安了。”
末了又吩咐吴嬷嬷:“劳烦嬷嬷去太医院请位太医来,我带着阿闻先回宫。”
说罢,转头对着谢闻说:“跟着姐姐回去,先替你治伤,可好?”
谢闻黑压压的眼珠看不出半点情绪,却还是点头。
太医来的很快,走的也很快。
吴嬷嬷送人回来的时候一脸唏嘘:“好歹是位皇子,身上那么多伤。”
“皇子又如何,”谢诗筠平复了一下在看见谢闻身上那些伤痕时的震惊心情,喝了口茶水压惊,“在这吃人的深宫,没有宠爱与权势,恐怕比嫔妃身边得宠的宫女命还贱。”
“他睡了?”瞧着四喜正好走出来,谢诗筠追问。
“是睡了,”四喜压低了声音,“估计心里压着事,才喝下药,也不叫苦,一股脑灌下去,瞧着都心惊。”
“也不晓得那六皇子回去之后,又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吴嬷嬷叹了口气道。
“怕什么,”谢诗筠勾唇,懒懒地倚在床沿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这事占理,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殿下说的是,”吴嬷嬷笑道,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圈红了些,“如贵人在天有灵,看见殿下如今这样,也能放心了。”
如贵人是谢诗筠生母,在她九岁的时候就病逝了,前世谢诗筠与她感情不深,今世回来她也早就去世五年,倒是吴嬷嬷一直都是侍奉她的奴仆。
门帘突然急急被人掀开,谢诗筠回首望去,来人瞧着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是谁,还是吴嬷嬷提醒她:“张公公今儿怎么来了?”
谢诗筠猛的反应过来,这位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太监,张平。
“殿下,”张平语气平平,却打量着她的神色,“皇后唤你过去。”
“哦?”谢诗筠登时明白所谓何事,偏过头对着人笑了笑,“瞧刚说什么来着,娴妃那边动作也是快,一会子功夫没有,就已经传到皇后那去了。”
“你且回去通报,我现就立马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