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队伍走得并不算快，一路上也算悠哉，距离比较远，估计得走几天才能到血族的领地，到了血族也得稍作停留整顿。
方余一看顾歉心情不错，前行的队伍甚是无聊，就上前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出城让你这么开心？”。少年转头看骑士长“是啊，因为是跟你出来嘛”。骑士长坐直身体“是么？为什么跟我出来就开心？”。顾歉抬起头敷衍着思考了一下“嗯……因为骑士哥哥厉害，跟你出来比较安心”。方余一摇摇头，也不再纠正顾歉对自己的称呼，过了一阵他正色道“顾歉，你对惩罪了解多少？”。这少年也不再开玩笑，认真回答“我以前偷偷潜入进去过，就是假扮成教徒……他们不会让真正加入教会，接触到内部的人离开……”。
方余一偏过头看着顾歉“什么意思？你自己一个人扮成教徒进去了？那你怎么出来的？”。顾歉平视前方，拧着眉毛“他们分两种教徒，一种是定期做礼拜，但是不用去主教堂，是神父负责出来在外面宣讲，或者在小型分教堂做礼拜，这是外教徒，另一种是内教徒，一旦正式加入惩罪，吃住全在教堂，或者其他什么组织里，这种加入了就不会再放出来，只是定期会给他们家人发放……怜悯，就吃的，金钱，能量石乱七八糟的东西……”。骑士长皱眉思考“那前段时间那些流民……你觉得他们是哪种？”。顾歉摸摸下巴“内教徒，外教徒很少会获得惩罪的好处，自然也不会获得惩罪的掌控和信任”。骑士长沉默许久，犹豫着开口“那你当时加入的，是什么？”。
顾歉看着天空，叹了口气“外教徒，想成为内教徒要举行仪式，听说还能见到主教，我当时想混进去，但是他们要用什么药，让内教徒无法逃离惩罪，永远成为他们的人……我可没做好成为他们傀儡的心里准备……就只外部打听，结果什么都打听不到……”。
方余一皱了皱眉：还行，这孩子不算太莽，有的救。顾歉过了一会又开口“虽然在外部……但我看到了怪物……”。方余一抬头看着顾歉，等待他继续说。少年看着方余一，神色认真“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怪物……我本来以为只是这世界什么种族基因变异……但是长得不符合自然规律……”。方余一和顾歉对视，没有开口。
少年再度开口“我杀了它……”。方余一“嗯”了一声，复而又开口“你之前，经常……”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想问问顾歉是不是经常夺人性命但又难以启齿。顾歉目视前方，冷静地回答“我……有时候本能就下了杀手……大概我骨子里就是恶魔”。
两人沉默了一阵，空气似乎凝固了。骑士长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询问“你记得你杀了多少人吗，还有那些被改造的怪物……”。顾歉笑了，但笑的很讽刺“不记得了，恶魔怎么会记得杀了多少人……”。
方余一平静说到“我不觉得你是恶魔，你会因为王安民被杀而生气，去黑市会护着成南。我在山上和你说的那些，不是想把你圈锢起来，重新教导你，只希望你能对自己有个定位。你习惯，不在乎受伤，我觉得你心里放着太多东西，甚至拿自己当复仇的工具”。顾歉一脸迷茫的看着方余一“我不把自己当人？你说话怎么都这么……不可理喻……上次还说我是野兽，这次直接当我是工具人了？”。骑士长摇了摇头“我说话从来都直白，尤其对你，嬉皮笑脸，欠揍，反而应该骂你两句。顾歉，我不希望你看轻自己，你……”看起来很孤单，没有被人爱过，所以活得如此警惕，如野兽一般……方余一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这段话说出来真的伤人。
顾歉没在意方余一没说完的话，他沉默了一会笑了“要不是你长得好看，真想打你，我哪里欠揍了，说话真不讨人喜欢……”说完前半句话，少年低下头不再笑，又认真说道“不过……我会试着去成为你希望我成为的人”。
空气没有冰冷很久，顾歉又恢复调侃的表情“骑士哥哥好关心我呀，我自小日子苦，你以后多关爱关爱我，说不定我会变成一个慈悲的大善人呢”。方余一瞪了他一眼，也笑了“好”。顾歉以为自己的调侃会被怼回来，然后再被方余一骂一句“滚蛋”之类的，居然是意料之外的一句“好”。
这一句说的顾歉心里暖滋滋的，有种听到什么情话的感觉。骑士长并不自觉说了什么情话，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孩子缺少关爱，如果他说的都是实话，父亲母亲，哥哥，都没有给他一个孩子应该得到的庇护……不过仔细想想，魔龙之子怎么会有哥哥？训练又是去哪里？父亲会是谁？国王养的……总不会是国王的儿子，莫不是国王除了千千和王子，还有个私生子……偷偷当武器养，如果这么说，那这孩子是真的可怜。这么想着，方余一用怜悯又带着爱意的眼神看着顾歉。
少年感受到目光转过头看着方余一，看清楚骑士长眼睛里的情感之后，有点迷茫，为什么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