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尔少爷,这是您的信。”克利切尖利的嗓音在客厅里被放大了几倍,有点刺耳。
客厅在二楼,是一个长长的、天花板很高的房间。橄榄绿色的墙壁上挂着很多华丽的挂毯,即使是在白天,黄绿色的天鹅绒窗帘也被拉得紧紧的,看不清窗外的任何景色。
桌子上蛇形的烛台上蜡烛正燃烧跳跃,壁炉里的火也在哔啵作响,雷古勒斯舒适地靠在壁炉前的扶手椅上,火焰在他灰色的眸子里跳动。
他接过信件,信封是和火焰一样的橙黄色。封面四角都点缀了花纹,花纹里有一两朵小花,花蕊俏皮地弯曲着。上面写着:雷古勒斯·布莱克先生收。
“需要给您再倒杯茶吗?”克利切穿着有布莱克家徽的枕套,殷切地对垂眸看信的人说。
“不用了,克利切。”雷古勒斯对克里斯笑得温柔,“你可以先做你的事。”
克利切棒球大的眼睛里满是慈爱,他点了点皱巴巴的头,从角落的柜子里拿了一块抹布,擦起了壁炉架旁的玻璃门柜子。
柜子里是布莱克家流传下来的收藏品——各种各样的古怪玩意。这些东西需要经常擦洗,否则其中一些短剑很容易生锈,好在克利切对这个工作并不觉得厌烦。
雷古勒斯的藏品自然不在这里,他都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也整整齐齐的放在一个柜子里,有时间他就会自己擦一擦,把玩把玩。
雷古勒斯喜欢玻璃制品,还喜欢宝石制品。因为生活没办法那么清澈美好,所以他喜欢追寻替代品。他的最爱是一种美好的纯粹,纯粹里再带着华丽那就更好了。
就像是信封上的字,写得很工整,R字写得极其华丽,还带着主人的一点巧思,是雷古勒斯能认字以来看过的最有特色的写法。他有点想学,到时候可以给他的房间门上换块牌子。
这必不可能是他的哥哥写的,也不会是莉莉。字如其人,雷古勒斯的脑子浮现出了特丽莎娇俏的模样。
果不其然,是特丽莎的来信,一是问玻璃茶壶在哪里可以买到,二是提了一下西里斯正在她家做客。雷古勒斯松了口气,他有点害怕西里斯去找了安多米达,那样西里斯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谁的信?西里斯?”沃尔布加站在门口横眉道。
“不是,一个同学。”雷古勒斯慢条斯理地把信叠好又塞回了信封里,“纯血家族的女孩子,喜欢我收藏的玻璃茶壶,问我在哪里可以买到。”
“哪个纯血家族?”沃尔布加略加思索,关系近一些的纯血家族好像都没有和雷古勒斯同龄的女孩。
邓布利多家族在他们这里很有名,但并不招人喜欢,所以雷古勒斯选择隐瞒:“一个小家族而已。”
“哼,那就不要走太近。”沃尔布加说,“以你的身份,没必要和那些小家族的女孩交往,你需要的是能给你助力的。”
雷古勒斯手一僵,很快又恢复了过来,把信封放进了口袋里,低眉顺眼地说:“我知道的,母亲。这不过就是正常的同学罢了。”
“你知道就好,你哥哥要有你一半聪明就更好了。你有他消息了吗?”沃尔布加皱着眉,对于西里斯的离家出走非常不满。
安多米达的结果她只能说是罪有应得,但西里斯的不懂事她万般不理解。同样的教导,雷古勒斯可比西里斯乖巧多了。
“没有消息——哥哥他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雷古勒斯撒了谎。
“最好没事。”沃尔布加拎着裙摆转身离开,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飘进雷古勒斯的耳朵里,“最好别被贝拉碰到。”
贝拉……雷古勒斯叹了口气,与布莱克的纯粹相伴相生的还有疯狂。贝拉就是绝佳的代表,至于他自己,其实也疯狂的,只是他的疯狂被他藏得很好。
西里斯从来都不知道,跟在他身后的懦弱弟弟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单纯无辜。正如布莱克家族也远不像大众所认为的那么光鲜亮丽,背后的阴暗和污秽堆积成了坟墓,早就埋葬了雷古勒斯的童年。
但雷古勒斯甘之如饴,为了守护哥哥,这是他永远不会后悔的决定。
“克利切,去把赛林带到我房间来。”雷古勒斯吩咐道。赛林是布莱克家的猫头鹰,接收了命令的克利切转身下了楼梯。
而雷古勒斯则挺直了脊梁端正地步上了楼梯,第二个楼梯口能通往沃尔布加的房间,楼梯口旁就挂着一幅画像,里面是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某一任霍格沃茨校长。
他大部分都在校长办公室里,所以画框里基本上空空荡荡,雷古勒斯从未和他交谈过。应该说布莱克家现存的应该都没有,雷古勒斯猜想。
一直走到最上层,这才是他们兄弟两的房间所在。正对着的那扇门上挂着牌子,写的是西里斯。不过它的主人这会儿抛弃了它。
雷古勒斯侧身推开了旁边的一扇门,木牌撞在门上发出细小的声音。牌子上的字是雷古勒斯自己写的,“未经本人明示允许,禁止入内。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
房间里的主色调是斯莱特林的银色和绿色,而布莱克家族的家徽和格言在床头,是由雷古勒斯自己描绘的。对于纯粹的理解,雷古勒斯可能和母亲他们的不希望,但雷古勒斯喜欢纯粹。
在那纯粹的下面贴着各种各样的剪报,都是魔法部部长汤姆·里德尔的报道,里德尔的笑容仿佛不会褪色,在魔法的加持下,一遍又一遍地笑着。
雷古勒斯走到了床尾,那里有一排柜子,漂亮的玻璃茶壶就放在柜子上,就和新买来的一样崭新。他从柜子里拿出没扔掉的包装,又小心翼翼地把茶壶、壶盖分开,还有四个小巧圆润的玻璃杯子,一一放进盒子里。
不急不缓的动作像是在做艺术创作,充满了美感。等他放好,克利切已经带着赛林过来了。他拿了一张便签写道:美丽的物品送给美丽的人,既然邓布利多小姐喜欢,这一套就送给你了。
当然,雷古勒斯更想写的是:把纯粹而华丽的物品送给纯粹的人。特丽莎在雷古勒斯的眼中是纯粹的,像一张白纸,像一捧清水,像窗外未化开的雪。
把便签放进包装袋里后,雷古勒斯把包装袋系在了赛林的脚脖子上,“注意一点,赛林,不要打破了。”随后他打开了窗户,冷风猛然灌入,把桌面上摊开的书页吹得哗哗作响。
赛林咕咕地叫了两声,从窗户离开,转眼就消失在了天际。雷古勒斯望着淡蓝色的天空,紧张的心情终于全部淡去,他好心情地说:“克利切,我可以要一个小蛋糕吗?”
“当然了,雷尔少爷。”克利切欣喜地说,“我这就去给你做。”
看着克利切直接从漩涡中消失,雷古勒斯失笑。没想到这个家中如今只有克利切能察觉到他的心情,他在哥哥面前习惯伪装,而父母则是根本不关心。
连离家出走的儿子都懒得去找的父母,又怎么会去关心孩子如今的心情如何呢。
总归是有了西里斯的消息,不只雷古勒斯松快了些。在家里着急的莉莉和本杰明也大松了一口气。
“在阿斯特拉家。”本杰明拿着信翻着白眼说,“他们在一起不会打起来吗?”
“阿斯特拉不是那样的人。”莉莉从本杰明那里把信抢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又看向塞维勒斯,她正在看从詹姆斯那里来的信,说:“不用担心了,是去了戈德里克山谷,我们再写一封信告诉詹姆斯好了。”
塞维勒斯点头,“写吧,别让他担心。”
说完又翻来覆去地看信封,自从能看到颜色之后,信封都变得好看了很多呢!
莉莉无奈,这样的塞维勒斯,让人好笑又心疼。她很快写了一封信交给维纳斯再让它跑一趟,然后拉着塞维勒斯的手说:“既然没事了,我们就去做魔药吧?”
塞维勒斯恢复了视觉,魔药订单就又回到了她的手里。但因为西里斯的事,几个人愁云惨淡,塞维勒斯也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投入到魔药制作当中,就稍微搁置了两天。
这会儿事情解决了,自然又可以继续了。
莉莉拉着塞维勒斯的手进了书房,在艾琳家的书房里也有一个暗门,是梅琳达后来加上的,能直接通到她家的那间地窖。
本杰明看两人又去二人世界去了,撅着嘴巴一甩袖子,也拿着他的漫画书蹦蹦跳跳地去找佩妮玩去了。
“看见颜色之后,魔药是不是好做了很多?”莉莉一边说一边熟练地给触角鼻涕虫扒皮。
“对。”塞维勒斯搅拌着锅里的液体,等冒起了泡时立刻把火调小了一些,“能更清楚地看到魔药变化的情况,就能更好地做调整。梅琳达以前教的方法,也能用了。”
“梅琳达肯定很开心,有你这么聪明的徒弟。”莉莉自豪地说。
塞维勒斯无奈一笑,把莉莉手下刚弄好的鼻涕虫扔进坩埚里,里面的颜色迅速变得混浊,再顺时针搅拌两圈在逆时针搅拌三圈之后,又恢复成了一种透明的银色。
接下来是等待。莉莉那边没停,又在切雏菊根。在这闪烁的烛光下,塞维勒斯眷恋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从莉莉的发尾巡视到睫毛,从碧绿的眸色到挺翘的鼻尖再到莹润的红唇。
就算这个世界因为色彩变得更加可爱了,但莉莉永远是最顶尖最特殊的那个,叫塞维勒斯看不够。
“你又看我!”莉莉嗔怪地瞟了一眼呆愣的塞维勒斯,但心里美滋滋的。她喜欢塞维勒斯专注的视线,让她心里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