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清扬洒下漫天飞火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时辰,时间也到了第二日凌晨。
这一夜,注定是后世南疆史书上永远的悲痛!
江云领着临斗营一路杀到距离湿罗内城外三里处,地面隐隐传来一阵“咚咚”奔腾之声。
眯了眯眼睛,望着近在眼前的内城城墙,江云如临大敌,高举战刀,大喝道:“停军,列阵,迎敌!”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临斗营三万甲士便整整齐齐地驻马而立,阵型威武,丝毫不乱。
秦奋抹了把脸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嗓音嘶哑道:“什么玩意儿来了?”
江云目不斜视,始终盯着前方,低声道:“巨象蛮兵!”
秦奋呲牙道:“干不就完事了?”
江云冷哼道:“忘记当年咱们在卧牛坡败的有多惨了?和重骑兵对战本来就是咱们的短板,更何况是号称同等兵力天下无敌的巨象蛮兵!”
秦奋却不以为然,说道:“情报上不是说巨象蛮兵最多只有一千之众么?咱们临斗营三万铁甲还干不过?”
江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看看周遭地形!这是在城内,不是野外平原地带!还有这生生不息的烈火,战马惧火,而战象可不怕!天时地利都被对方占了,咱们最多就是占一个人多的优势而已!要是他们直接发起冲锋践踏,咱们怎么挡?拿你这猪脑子去挡?”
秦奋咬着牙问道:“怎么打?”
江云呼出一口闷气,说道:“出兵时大将军曾有言在先,如果最后轮到咱们戎敌军去啃这块硬骨头,切不可使劲去咬。只需围而敌,聚而攻便可。以慢刀子割肉的方法,一点一点吃掉他们!”
秦奋瞪着眼睛不解道:“听着是像那么回事,也挺玄乎,可到底是啥子意思?”
江云白了他一眼,解释道:“把临斗营拆分开来,十人为一队,百人为一纵,聚在一起合力围剿!以车轮战的办法一个一个上去打,直到彻底剿灭敌军为止!”
不再去看秦奋惊愕的神色,江云接过身旁辅兵递过来的将旗,缓缓退到阵中,高举将旗连连挥动。
数万唐军观旗而动,往四面八方大街小巷铺展开来,静等巨象蛮兵奔杀而至!
退?不好意思,吴冲带出来的兵,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后退半步!
在巨象蛮兵出动的第一时间,南宫扶苏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眼里熊熊战意不输燎天大火,胡乱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自语道:“真不愧是戎敌军临斗营啊!这么快就把李延最后一张底牌给逼了出来!”
“接下来...就该攻破内城城墙了!”
南宫扶苏之所以一直游走城内,四处捕杀纷乱敌军而不攻城,也是因为忌惮那只有人数最多不过一千的巨象蛮兵。
他现在带领的这点兵马,就是他老爹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家底,作为朝廷屈指可数的两朝元老,他老爹也是为数不多既有军功又有兵权的一州总督。
可说到底,一州总督还是直属朝廷兵部统管,并不像那些已经自立营号的实权武将那般可以随意扩充兵马,只要不超过朝廷规定的上限就行。
而像他老爹这种,虽然手中有实权,但补充兵马还是得经过兵部点头才行,万一得罪了朝中某位大佬,给你找各种借口死拖着募兵诏令,那就彻底完蛋了。拖上个一年半载,州内盗贼四起,流寇作乱,而身为一州总督却没有足够的兵马平乱,时间一长,各郡弹劾文书纷纷递到朝廷,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也正是因为他老爹这种尴尬的地位,南宫扶苏带兵打仗只能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去逞强死磕对方精锐兵马。
现在还不是他装大爷的时候,这家底说白了还是他老爹的,跟他并没有太大关系,他老爹给他一个总督公子的身份,可并没有给他一个身为一州总督的权利啊。
况且...今夜过后,他老爹所要面对的压力定然会远超他所预料,在这种紧要关头,手里兵权再丧尽...
南宫扶苏从来不会自诩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会刻意去装出一副孝子的形象,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玩世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