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缓缓安静了下来,只有烈火燃烧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时而响起。
杨孟君缓缓睁开眼睛,说道:“拿下了!”
李青抬头仰望天际,皱着眉头,疑惑道:“下雨了?”
话音刚落,一点雨滴清澈地砸在杨孟君手背上,溅起一朵微不可见地水花。不多时,杨孟君一身青衿成画成诗。
轻嗅两口,杨孟君指着一处差不多已经烧毁的楼阁说道:“这还是栋酒楼?怎么有如此浓郁的酒香?”
李青也闻到了味道,连忙下马,朝着那一片残迹走去,“大哥稍带,我去找找看。”
杨孟君刚想叫住他,抬起手又放下,笑意蔚然。
不多时,李青笑着跑了回来,一手握着一个酒壶。接过酒壶,杨孟君观摩两眼,竟然还保存完好,只是稍有摩擦。
小心翼翼地打开泥封,杨孟君嗅了嗅,惊喜道:“剑南春?”
李青眉头一挑,“我这是花雕...”
“哈哈,痛快!”
看着杨孟君开怀的笑脸,李青却敛起了笑容,淡淡说道:“大哥,想哭就哭吧。”
杨孟君猛的灌一大口酒液,听到他这话差点全部喷出来,呛的眼眶通红。
杨孟君擦了擦嘴,嗓音轻柔说道:“没事,杀了这一个,还有一个呢。等来日手刃李甫,我再哭的时候你们可别笑话我。”
酒水混合这雨水洒落在青衫上,不经意间就沾染了盛唐江南的色彩。
“走吧,送他上路!”
衣上征尘染酒痕,细雨走马过城门。
当杨孟君两人到来时,数万唐军已经如铁桶般把韶国皇宫围了起来。
南宫扶苏身前半跪着一个浑身捆着麻绳的男子,细眼一瞧,正是韶国最后一位将军蒙古鲁。
自从沙格骨死后,又到东方玄机设计平元祭毒杀所有朝臣,整个韶国中枢朝廷已经只剩下蒙古鲁堪称一国屏障。
韶国内乱爆发以后,李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湿罗城周遭城池内的守军回防国度,集兵权于一身。
这样一来,韶国其它城池难免虚弱不堪,也被唐军和各地义军势如破竹地逼近国都。但事情都是相对的,地方薄弱,中枢反而更加稳固,也避免了被方玉峰趁机蛊惑的风险。
归军于朝,是韶国表面上灭国的最大原因!
看着这个曾经数次把自己逼入绝境的男人,杨孟君对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若非是他,自己也不可能和舞倾城发展到那种地步...
蒙古鲁披头散发,虽然半跪着,可腰板却挺的很直!
南宫扶苏识趣地让开位置,让杨孟君上前。
幽幽一叹,单从他的姿态看来,杨孟君便知道此人是绝不会屈服自己的。就算把舞倾城叫来招降也是白搭,这种愚昧到死板的忠诚,不止读书人有,也不止唐人有。
杨孟君亲手解下他的束缚。李青李迩叁欲言又止,南宫扶苏视若无睹。
一拜托捆绑满身的麻绳,蒙古鲁腾的站直了身子,死死盯着杨孟君。
“不用白费心机,我是不会投靠你的,更不会投靠舞倾城!”
杨孟君淡淡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
说着,他取下腰间龙鳞,在蒙古鲁眼前晃了晃,“认识它么?”
蒙古鲁眯着眼睛,说道:“当日来救你的有两个中原男子,这把剑就是那个武艺超绝之人的佩剑?”
杨孟君点了点头,道:“他叫江东流,这把剑叫龙鳞。是我们中原前朝大楚皇帝的贴身佩剑,曾经一度象征中原皇权...”
“你用它自尽吧,也对得起你这一身风骨。”
蒙古鲁怔了一瞬,随即便释然了,慷然接过龙鳞,说道:“谢谢。”
杨孟君无所谓地摆摆手,“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