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扬威军就地扎营在秦淮河沿岸,也不着急进军破敌。月色洒满江面,波光粼粼。
有玄机阁情报组织看着,十五万东瀛贼寇倒不至于连夜跑掉,况且景江原的特殊地理位置,也只有南边这一出豁口能进退。而杨孟君就看在这门口,一个也走不掉。
斜坐在江边大石上,望着江水缓缓东流,杨孟君眉头紧锁,心里更是毫无头绪。东瀛人跨越东海入侵大唐,不论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杨孟君这边,这一战本就毫无悬念,可真正令杨孟君忧虑的便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南宫扶苏身披战甲,走过来丢给他一壶酒,挨着杨孟君坐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杨孟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反问道:“你知道什么东西杀人最利索么?”
南宫扶苏挑眉问道:“人心?”
杨孟君想了想,沉吟道:“对,也不对。”
而后他指了指脑袋,“用心杀人最快!”
南宫扶苏还是不解其意,并不是不明白杨孟君所言的“用心杀人”,而是不明白杨孟君究竟为何这般说。
杨孟君抬手饮了口酒,感受着细腻江风拂面,“一浪推一浪啊。”
南宫扶苏悄然皱眉又放下,叹了口气径直回到军营,留下杨孟君一人在这里思考。
......
临安城中,东方玄机一人来到孔昭居所,看着眼前这栋清雅出尘又无奇的院子,他迟疑几许,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孔灵均素手烹茶,独坐院中。这位蕙质兰心的女子并没有抬头,只是淡然摆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便不再言语。
东方玄机盯着孔灵均微微低垂的安静面颊缓缓落座。
“孔大人何在?”
孔灵均给东方玄机倒茶七分,“家父已于今日傍晚出行,游历江南。”
“他知道我要来?”
孔灵均终于抬头正视东方玄机点星般深邃的眸子,“想来便来,合需猜测?家父临行前让我转告大人,飞蝗过江,国将不宁。”
“何意?”
孔灵均浅笑着无声摇头。
东方玄机喝了口茶,“孔大人这是置身事外了?”
“家父说,如果大唐能渡过此次劫难,他便为大唐社稷而生,为大唐社稷而死!”
东方玄机背后猛然一凉,端茶的手也有些发抖,他沉重又轻盈地放下茶杯,起身行一礼,头也不回地退出此地。他走后,孔灵均看着眼前东方玄机放下的还泛着涟漪的茶杯,怔怔出神了一瞬。
孔昭发妻早逝,陪伴孔昭最久,也最懂他的便是独女孔灵均。在这种关头孔昭游历江南,是置身事外,也是独善其身。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看大唐自己的应对能力了,身为西蜀旧臣,这便是他留给大唐最后的考验。只要大唐过了这次,他孔昭为国为君为民又有何不可?
东方玄机之所以脊背发凉,也是因为孔昭所谓的“为大唐社稷生死”。
要知道,孔昭一向的初心可是为万民请愿啊!他是万民的子民。而这次,却说以后是国君之臣民!能让一个心怀天下苍生的谋国之士甘愿变成帝王家后花园的一颗镇宅石,东方玄机管中窥豹便知这次的问题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