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两个时辰过去了,地心火炉内早已一片通红,肉眼已经完全看不到一丝火苗,透过炉灶偶尔奔涌出来的热浪却越来越浓烈。
墨一鸣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拍了拍墨初言的肩膀,和蔼道:“你还年轻,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退下来歇歇吧,该老夫上阵了。”
墨初言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甩把手,也不逞强,点头退后。他一身的长袍不见一点汗迹,头上甚至冒着淡淡白烟。紧贴炉灶实在太过炎热,汗水刚出来就被烤干。
杨孟君对着他点头致谢,墨初言拱手回应,拎起一旁的水壶猛灌一口。
墨一鸣回头看了眼杨孟君,“开始了。”
杨孟君嗯了一声眉头紧蹙。
阳春被墨一鸣毫不犹豫地丢进地心火炉,整个地心火炉猛然轰隆一声,继而又回归平静,只闻烈火喷涌声。
杨孟君瞄住炉灶空隙往里面看了看,只见阳春竟然以悬浮的姿态一上一下地缓缓转动,暂且还没有一分融化的迹象。
墨一鸣沉声道:“二长老,艮山炉闭火!!”
“三长老,巽风炉开启!”
两位墨家长老毫不拖沓地依令行事,杨孟君这才发现此炉共八个炉灶,每个炉灶上方都有石刻八卦阵图。
两道命令下罢,炉子内的地火渐渐从赤红转为幽兰,整个地室空间顿时也充斥这一股压抑气息。
阳春依旧悬浮,但渐渐以枪尖指天,滴溜溜旋转不止。
“初言,镇山石,元磁铁,精金!”
墨初言连忙放下手中水壶,在一旁架子上找齐这三样物品拿给墨一鸣。
从杨孟君的角度来看,墨初言不见如何动作,手一挥之间三样品貌不凡的铸材便被丢入炉中。
约摸又煅烧了半个时辰,墨一鸣再次沉喝道:“八卦全开,请火!”
只见炉内火焰由幽蓝转为赤红,继而又转橙色,连续七变红橙黄绿青蓝紫,最后变为苍白。
最先被丢入的三种材料围着阳春起伏不定,而且比刚丢入时小了整整一圈。火焰转苍白后,地室内竟然渐渐凉快了下来。
地室内是降温了,但地心火炉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那人头大的一块精金如积雪遇火般极速融化,最后变为一道金黄液体流转在阳春周围。而另外两种材料也在一盏茶时间内先后消融。
“墨铁,如来石,山中银!”
又是三种罕见材料!
三种材料一进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一道道相互交缠却不互融的液体,和最初的三道液体一起包裹着阳春。
墨一鸣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悄然抹了把头上的汗水,继续凝神静气地关注着炉内景象。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阳春早就化为一汪如水般的液体融合了所有材料,不停地变幻着形状。
杨孟君敏锐地发现,那团融合了天材地宝的液体,却有一点点黑渣滓不停地被淬炼而出,液体团也越来越明亮,呈雪白色。
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更长,足足三四个时辰!那团液体也渐渐由起初的磨盘大小被淬炼至水桶大小,而其颜色却反其道而行之,由最初的雪白到现在的墨黑。
墨一鸣眯眼看着这团液体,目光沉迷。他炼器了一辈子,如此规模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用墨家圣器炼器。
长长舒了口气,墨一鸣吩咐道:“无尘水准备。”
墨初言闻言立马去取材。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顺利,墨初言取来的无尘水,也仅仅只有一小瓶而已,墨一鸣结过后连白玉瓶子一并丢入炉中,白玉瓶子瞬间化为一道轻烟消散不见,瓶中无尘水呈天蓝色,缓缓融入那团金属液体中。
“哔咔”一声,一阵阵白烟升腾而而起,原本流转平和的金属团瞬间充满了暴躁的气息,左冲右突试图避开那天蓝色无尘水。可惜那无尘水好似长了眼睛一般,步步紧逼,直到把自己完全融入为止。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白雾消散无尘水完全融入之后,那团金属团也缩小了一小半,却更加熠熠生辉。
“取模!”
“众长老,准备定型了!”
“是!”
随着墨一鸣一声怒喝,一众面容疲惫不堪的墨家一扫萎靡,重振旗鼓再次打起精神。
墨家长老本就不擅于武道,连续这么久高强度锻器,已经快到了极限。
墨初言吃力地抱着一方长约三长宽两寸的黑匣子走到“乾”字炉灶旁边透过灶炉边的暗门把黑匣子小心地镶嵌进去,而后一阵机关发动的声音响起,地心炉内的烈火也由苍白色渐渐回归正常。
墨一鸣扭动火炉上的机关,那黑匣子渐渐被推入炉中,而那团金属液体也被他引导进入黑匣子。
火势已经转为暗红色,地室内的气温骤然升腾,杨孟君观看了这么久,也明白地心炉内火焰温度越高,炉外气温则越低。如今炉外温度猛升,则说明地心炉内可能已经到了末尾。
墨一鸣呼出一口浊气,“杨孟君,等会儿你用自己的气引导枪模腾空,一直到地心炉最顶端,而后以血淬锋,差不多就完成了。”
杨孟君微微点头。
就在众人已经松了口气的时候,地心炉内暗红色的火苗猛然喷涌而出,整个炉内充斥着狂乱的感觉,而原本较为平稳的黑匣子也如狂风中的扁舟,被火浪席卷着四处冲击炉壁。
墨一鸣瞪大了眼睛,喝道:“地火为何在此时喷涌?众长老,随我压火!”
八位长老纷纷启动机关,试图稳住炉内情况,可令人想不到的是,此时炉内突然传出一声暴响,黑匣子尚未把阳春彻底凝形便炸裂开来。
“咔嚓!”
杨孟君的心随着这一声不轻不重的脆响,彻底提了起来。
暗红烈火中,新生的阳春枪体之上一道裂痕尤为明显,且远远不止于此!
又一声脆响,第二道裂痕蔓延开来。
要功亏一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