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卿从这一点,似乎发现了极细微的一丝希望,不由微微一笑。她们毕竟是姐妹呀!
她身边要是有一个自己人就好了。这是她心里的一点希望。
但这个要求当时就被华北局情报部的领导拒绝,“这绝对不可以!你的责任十分重要,不能用你的责任去冒险!”
这位领导向她点点头,“你必须在你周围的人中,树立起绝对的权威!”
左少卿在落凤岭呆了几年,她知道应该怎样才能树立起权威!
她叫来柳秋月,小声吩咐说:“钱,你负责。找一个可靠的弟兄,不留文字。”
柳秋月立刻听懂了,点头说:“明白。”
钱,就是指钱玉红。左少卿这个安排,后来证明,十分重要。
柳秋月看着左少卿,小声说:“少主,我家里有点事,我想请半天假。”
左少卿点点头,“你去吧,今天没别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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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秋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换了便衣,提着包走了。
今天上午,她接到一个电话,是姨妈来的。姨妈在电话里一直在哭。她安慰了姨妈好一会儿,才让她平静下来。
处里的人事关系很复杂,也很危险,她不想让外人知道家里的事。
本来她希望少主能帮她处理一下家里的事。偏偏少主又被送到许府巷,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她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家里的事就拖了下来。
柳秋月匆匆回到姨妈家里。一进门,她就吃了一惊,家里已被砸得乱七八糟。
姨妈和表妹徐小玉依偎着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正在伤心流泪。
姨妈一看见她就说:“秋月,你怎么才回来呀!”
柳秋月看到姨妈家里这么一种情况,也跟着她们伤心起来。
细说起来,这个柳秋月,其实也是一个苦命的人!
她原本家道小康。父母做着一些小生意,生活还算可以。谁知因为小生意的门店与人发生房产纠纷,竟惹上了官司。父母连气带病,在她十二岁那年双双亡故。
从此,她便跟着姨妈过生活。
她很懂事,小小年纪就开始操持家务,每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又带表妹。
日军将要进攻南京时,姨父深深感到不安,坚持要带着全家离开。
他们这一走,所有的房产生意就都扔了,让姨妈心疼万分。
他们几乎是最后一批逃离了南京,极其幸运地躲过那场震惊中外的大屠杀。姨父心中万幸,他保住了一家人的生命!
一家人随着战事,也随着大批难民,不断向内地逃难。
那时,柳秋月已经十八岁了,深感家中生活艰难。她也希望自己能自立。
在汉口,她看见有一个无线电培训班招生,觉得这是一个可靠的饭碗,便报了名。
进去以后才知道,培训班是军统所办。有的同学后悔,不几天就走了。但大多数同学都迫于生活的艰难,留了下来。终归培训班里不缴学费,又管饭,还能学一门技艺。柳秋月也因此留了下来。
柳秋月结业时,战局正乱。她有时跟着部队往前线跑,有时又往后方跑。有时做译电员,有时做报务员。她管过档案,做过文员,也曾下乡跑过交通。
后来到了重庆,她才算稍微稳定一些。
抗战胜利后,她跟着局本部回到了南京,在机要室工作。
姨妈一家也随着回到了南京。原来的房产生意早已没了踪影。姨父在一家公司里找了个记账的差事,姨妈在家门口摆了一个小摊,生活才算安定下来。
但柳秋月却一直不安定。不知是什么原因,她这个说话少,工作勤奋,从不惹事生非的人,却走到哪里都不受上司青睐。总是那些阿谀奉承之辈走在她的前面。
柳秋月心里委曲,却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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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左少卿的行动二组成立时,机要室刚刚把她扔回到人事处。
那时,正是保密局大幅裁减编制、遣散人员的时候。柳秋月惴惴不安,每天勤奋地在人事处里擦桌子、扫地、打开水,希望分一个好处室。
二组一成立,她和一些待裁减的人,被人事处一股脑地送到二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