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彻底的绝望,就仿佛站在悬崖边上,但脚下的石头正向山崖下滚落。
他看着左少卿,嘴唇瑟瑟地抖着,终于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你……你想……干什么……”
左少卿目光尖锐地盯着他,一直盯到他的内心。
她确认,这个顽固的人,终于松动了。她向门口挥了一下手。
常福急忙回头去看,他看见蓝小雁被猛地拽出会见室,几乎被拽倒。
她在门外还在喊:“哥,救我呀……”
常福回头看着左少卿,全身都在发抖,“少……少组长……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干,我只希望你配合我。你愿意配合我吗?”左少卿的语气里含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常福看着她,又抬头看看站在旁边的柳秋月,他心里还在犹豫。
左少卿抬头向柳秋月一扬下巴。柳秋月无声地走出去,并轻轻地关上门。
会见室重新陷于寂静。左少卿取出一支烟,递给常福。他哆嗦着接过烟,颤抖着塞在嘴唇之间。左少卿用打火机给他点着烟。她自己也点上一支,用力吸了一口。
他们互相注视着,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左少卿熄灭了烟,轻声说:“常先生,这里现在只有你和我。我们说过的话,也只有你和我知道。”
她指了指会见室的门,“常先生,小雁的安全我负责。以后,我会把她还给你。这一点,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她拿起桌上的存折和票据,在常福眼前晃了一下,又重新放进卷宗里,“这些东西,我会替你保管,将来,也会还给你。这个,也请你放心!现在,我只要求你配合我!”
常福的眼睛在左少卿脸上转着,想从她的眼睛里寻找希望,“少组长,我……配合。你想知道什么?”他快哭出来了,“可是,我要是告诉你……我就得……死呀!”
左少卿牢牢地盯着常福的眼睛,几乎咬着牙在说:“常先生,你听好我说的每一句话。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什么也不想问!你什么也不用告诉我!我只希望你,闭上嘴,做你该做的事!”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惊愕地问。
“做你应该做的事!你应该明白!”
左少卿盯着他,略停了一下,又说:“过几天,可能会有一个人来找你。不是那个长的像我的人。应该是一个你认识的,也相信的人!他会叫你做一些事,你必须同意!你听明白了吗!”
常福点着头,“我听明白了。”
“还有最后一点,你一定要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只有你知我知!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你,还有你的小雁,”左少卿一字一顿,“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眼睛里闪出不容置疑的凶光。
常福愕然地看着她,哑声说:“我明白,我明白。”
13-13
第二天的晚上,杜自远与张乃仁在半明半暗的咖啡店里见面。
张乃仁对杜自远的话大为惊讶,难以相信,“杜先生,那个常福是个犟骨头。他为了保命,什么也不会做,他不会出来做这个事呀!”
杜自远眼睛看着远处,服务生在柜台里调配着莫名其妙的鸡尾酒,那么专心。
他心里其实也很疑惑,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必须相信张伯为下午告诉他的话。
他轻声说:“张先生,我不管他是什么骨头,但现在这个时候,你必须去找他!解决运输问题!这是眼前最大的问题!”
“你让我怎么找他?你让谁去找他?怎么跟他说?”
“张先生,我相信,你一定有合适的人。你信任的,也是常福信任的人。让这个人去告诉他,让常福做他该做的事!”
“如果他拒绝呢?他还在陆军监狱里呀!”
杜自远咬着牙说,“张先生,请你相信我,他不会拒绝,一定不会拒绝!你只要派人去跟他说,就行了!”
张乃仁盯着杜自远,心里非常非常惊讶,“杜先生,请你告诉我,你们对常福做了什么?你们是不是……用死……吓唬他?”
“我们没有吓唬他,常福也不是能吓唬住的人!你不要管我们做了什么,你只管派人去说就行了。你有合适的人吗?”
张乃仁默默地看着杜自远,心里掂量着杜自远身后共一党地下组织的力量。
他看得出来,没有任何事能阻挡他们!他们能办到任何想办到的事!这样的力量让他害怕!如果这次军火交易失败,杜自远身后的人决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推脱,只能实话实说,“杜先生,这样的人,我确实有。那么,我去试一试吧。过几天,你等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