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卿更加痛苦地摇了摇头。
她终于从口袋里掏出妹妹留下的信，放在杜自远的面前。
杜自远拿起这封信，反复看了好几遍。他慢慢放下手里的信，深深地垂下头。
他明白了，在他和左少卿之间，除了有一个目前不知人在何处的右少卿，还有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呀！他太了解左少卿的为人，也知道她有多爱她的妹妹。
为了妹妹，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何况，他们之间可能还有一个孩子！
他抬起头，看见左少卿已经是满眼的泪水，在灯光下莹莹地闪着光。
左少卿轻声说：“自远，你要是能找回我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求你了！”
杜自远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哀伤地注视着她。
寻找潜伏特务，只能动用情报系统的力量！真找到了，十之九九，就是右少卿的死期！一想到这个结果，他怎么敢去找！
左少卿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抹一把眼泪，说：“自远，咱们不说这个吧。”
杜自远更不愿意再说这个，只能无声向她点头。
左少卿说：“我已经得到消息，我们二处，最近可能也要离开。不知是在王振清起义之前，还是之后。所以，我现在不能动。你尽快催促王振清开始行动吧，不能再等了，否则，他可能出事！”
杜自远点点头，“好吧，我尽快！”
左少卿又说：“我刚刚得到消息，上海的军舰，这几天就要到南京，可能会封锁江面。要是那样，过江就很困难了。你要替他想好办法！”
杜自远看着她，“我知道，我会做好安排。”
32－28
但是，第二天，左少卿就得到不好的消息，王振清又有危险了！
这个消息，竟然意外地来自张雅兰！
第二天的上午，张雅兰一直在办公室里忙碌着。
自从在秦淮酒家与杜自远分手后，她心里一直有一点不安。
她相信，正是由于她暴露了行踪，才被保密局特务察觉到。她看得出来，左少卿那个妹妹，也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她那么快就追踪到自己！
这样，杜自远的身份也因此暴露！这让她十分自责！
她不担心自己！她处境已经这样了，再糟也糟不到什么地方去！
她担心的是杜自远。再进一步，她也担心那个曾两次把自己打成重伤的左少卿！
但是，她现在没有什么办法，只能静静地等待着。
国防部已经得到通知，近期就要撤离南京。所以，国防部办公厅的男女军官们这几天都在忙着整理文件，打包装箱。
张雅兰不断地把柜子里的文件收进箱子里，或者用绳子捆起来。
她因此忙出了一身的汗。吃午饭前，她才喘了一口气，去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
别的男女军官都成群打伙地说笑着，一起往食堂走。
张雅兰只能孤零零地走在最后。谁都知道她是共一党！不敢接近她！
32－29
在食堂里，张雅兰打了饭菜，独自一人坐在无人的地方，默默地吃饭。
傅怀真又端着饭菜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来，关切地看着她。
张雅兰看看周围，小声说：“怀真，别人都离我远远的，你还凑过来干什么！”
傅怀真咧开嘴一笑，“我管不得他们的，一点点良心也没有。我不在乎那些人，不要去理会他们好了。你吃饭，你吃饭。”
张雅兰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有事？”
傅怀真摇着头，“没有事。都这个样子了，还能有什么事！他们就是忙着明天开军事会议呢！你说说，好无聊是吧！”
张雅兰愣了一下，“开军事会议？我怎么没有听说？”
傅怀真就一撇嘴，“不过是骗骗人罢了！什么军事会议呀，那些人，都不长良心，他们其实就是要抓人呀！还保密呢！”
张雅兰忍不住问了一句，“抓人？抓什么人呀！在这里抓？”
傅怀真说：“可不就是这里呀！咱们国防部，也快成了警察局了！我听说，什么四十五军军长王安国，什么九十七师师长王振清，什么卫戍司令部副总司令覃奇之，还有一些人，我也记不住。反正是说他们都跟共一党有关系了，要把他们抓起来！”
傅怀真说完这些话，就睁着一双眼睛注意地看着张雅兰。
张雅兰很惊讶。她隐约感觉到，傅怀真是有意把这个消息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