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电报里没说。”秦东海捂着已经张开的嘴。
“咱们为什么要来金边?”龙锦云小声地问。
但她没有听到秦东海的回答。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秦东海已经垂下头,身体也渐渐地歪向一边,眼看就要倒下来。她扶住他的肩膀,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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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龙锦云心里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细微的感觉,是那种让人很心疼很牵挂的感觉。
这几天里,他几乎就没有睡觉,一直开着卡车,长途疾驶。她曾提出和他轮流开车。但他没同意,说由他开车,速度会快一些。
现在,他终于抵抗不住连续多日的疲劳了。
龙锦云扶着秦东海的肩膀,让他慢慢倒下来,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第一次体验到一个男人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感觉,很温暖,也很奇异。
这是一个曾经让她非常讨厌的男人。
龙锦云第一次看见秦东海,是在处长的办公室里。她属于五局外事处。
那天,她一进门就看见秦东海那双满是疑问的眼睛。他还用那种挑剔和不信任的目光,在她脸上扫来扫去。他似乎就要对她摇头否决。
处长则一直在介绍她的条件和能力,四年的老党员,清华大学学生会主席,党支部书记,中央调查部干部训练班的班长,政治可靠,成绩优秀。等等,等等。
最后终于使秦东海点头的,只是因为一个小原因,她是外事处唯一的越语翻译。小语种,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龙锦云的心里十分恼怒,竟然有人不相信她的能力。
她非常想在这次任务中显示出自己的能力。
在中央调查部的训练班里,她的成绩是最优秀的。但是,一到了金兰湾,遇到了种种困难和危险,她这才知道,她距离一个成熟的情报人员,还差得很远。
现在她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一个她可以信任,也可以依靠的男人。这是她在这几天里得出的结论。最初几天讨厌他的那种感觉,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龙锦云在黑暗中看着这张沉睡的脸,也听到他发出的低沉的鼾声,心里就有了一种柔软的纤细的感觉。她心里想,好,你放心地休息吧,我守着你。
这个时候,龙锦云还不知道,她的这份柔软的纤细的感觉,在今后的几个月里,还会受到什么样的磨难。
她很想向后挪一点,靠在后面的车厢板上,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
但她猜想,以秦东海的机警,他一定会醒过来。
这样,她就克制着没有动,只是在黑暗中注视着他那张疲倦的脸。
不料,秦东海这几天真的太疲倦了,他这一睡竟然整整睡了四个小时。
龙锦云也就一动不动地坐了四小时,在寂静中忍受着全身的僵硬和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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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时候,车厢里已经有了一点光亮。
车后的帆布突然被人掀开来,杜自远出现在车后。
他说:“都下车,我们走!”
秦东海一下子惊醒过来。他发现自己竟然枕在龙锦云的腿上睡着了,非常吃惊。
“这个,我怎么……这样……对不起……我不应该……”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龙锦云勉强笑着说:“你不用道歉。你太累了,我看得出来。”
“那,咱们下车吧。”他怀着很深的歉意说。
“等一下,等一下,你拉我一把。我的腿麻了。”
秦东海终于扶她站起来。他看出来,龙锦云全身僵硬,已经直不起腰来了。
他小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龙锦云笑着向他摇头,“东海,不用,真的不用。”
他小心地扶着她,帮她下了卡车。愧疚的眼神一直在龙锦云的脸上转来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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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东方刚刚青白,周围的景物半明半暗,如在青色的雾中。
杜自远站在卡车后面,先听了秦东海的简要汇报,特别是南盟方面和阿竹所说的种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