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有难。”凤无忧沉稳说道:“我打算明天就动身去北境,需要你这个南越熟人与我同去,你可能胜任?”连飞终于明白了凤无忧今日把他叫来的目的,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只是死命点头。他当然能去。太子殿下还躺在这里,他身为侍卫,却不能保护好太子殿下,那么,就是豁出他的这条命,也绝不能再让太子殿下的江山受损。“那就先定下一人。”凤无忧目光转过他,又落在聂铮身上。“属下是娘娘亲卫队长。”聂铮道:“请娘娘允属下同行。”“准。”凤无忧点了点头,又往周围扫了一圈。一时间,人人踊跃,都要随凤无忧同去。但凤无忧心中早有主意,示意他们安静,亲口点了几个人出来。“千心千月跟着我,玉珑金午等神殿晶棺到来之后,随南越部众一同送晶棺回神殿。纪卿留下,之前交代你的诸葛神弩,我要你加紧生产,全力赶造,还有之前给过你的其余图纸,也尽可能多多试制……”“护国公主!”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喝。随着喝声,天云长老走了进来。他的身形仍显虚弱,可是步履却是匆促。“我南越发生这么重要的事情,护国公主竟也不叫我一同来听一句吗?可是觉得,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他一觉醒来,听说连飞被人从贺兰玖身边绑走,本是想来问罪的,可没想到却听到如此重大的发现,还有凤无忧的决定。一时间,他也不知是该感激还是羞愧。凤无忧所说会全心为了南越着想,是当真的。直到听到凤无忧开始分配任务,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走了进去。“正要去找大长老。”凤无忧看到天云长老,却也没有意外,她上前亲手扶了一把天云长老,说道:“想请天云长老手书一封,从神殿借些人来用。”“这有何难!”天云长老当即表态。“好,需要什么人,我稍后再单独和大长老说。”凤无忧安抚了天云长老,却又转向甘雨心和程丹青:“甘将军和程丹青立刻回转芳洲,在南越神殿边境加派人手,准备快船,一旦见到手持大长老印信赶到之人,立刻以水路送他们北上。”甘雨心与程丹青不明何意,却是毫不犹豫同声应是,甚至,他们还都跪了下来。与其他人不同,凤无忧是他们的女皇,这是他们应有的礼节。该安排的都安排完毕,凤无忧让他们先行散去准备,亲自对大长老交代她需要的人。大长老听后面现犹疑,但也没有说什么,应声离开。“皇后娘娘是不是忘了给朕安排任务?”萧惊澜沉声问道。萧惊澜会用朕字,往往是心情不愉快的时候。凤无忧微微叹气,有些无奈道:“惊澜,我不得不如此,若是等着大军赶到,根本来不及。”南越北境何其广大,东林没出兵还好,一旦出兵,也不可能是只是三两百个人。凤无忧又不是神,怎么可能只凭一己之力,就想要保住北境?大军,是必不可少的。而燕云与东林南越三界相邻的附近,还真有一个关口:春柳关。春柳关位于南越稍北的位置,那里地处三国边界,却因为彼此忌惮,反而相对平和,因此平时并没有大冲突。可虽然如此,那地方毕竟是交通要冲,所以还是配备有相当兵力。至少,一万守军是少不了的。而凤无忧希望萧惊澜做的,就是在她出发之时,也即刻赶去春柳关,调五千大军,从三国交界的山岭中,直入南越。其实,理论上从那里入东林也是可行的,但东林若是真的要侵犯南越,势必会对春柳关严防死守。可相反,因着凤无忧和贺兰玖的关系,再加上大长老的印信,南越的人却会轻易把萧惊澜放过去。人数虽然算不上太多,但兵贵精不贵多。有萧惊澜久经训练的五千萧家军,再加上南越境内的守军,足以和东林的人打一仗了,再说,她这一次也不求杀伤,只要能守住南越,不让东林人在南越境内放肆即可。“那为何不是你去春柳关?”萧惊澜当即反问:“朕便做不了你做的事情吗?”他们现在的一切都建立在假设之上,并不能肯定东林人到底有没有南下,可万一他们真的发兵了,那凤无忧带着些许心腹现在赶去,不就是羊入虎口吗?而相反,和大军汇合之后,却会安全得多。“不是你做不了,而是我不能不做。”凤无忧微微抿唇:“惊澜,你明知道。”她现在赶去北境,若是局势未乱,那就调整防务,若是局势已乱,那就要当机立断,抗击敌兵,稳定局势。这其中,当然有很多凶险。以萧惊澜的才能,不可能做不好这些事情。可对凤无忧来说,这些事情却不可能假手于人。这是她的职责!亦是她对贺兰玖托付的回应。该是她的责任,她不能逃避。“你……”萧惊澜牙关紧咬。“惊澜……”凤无忧倾身上前抱住他,微微仰头:“你快点来。”“别以为撒娇有用。”萧惊澜铁青着脸。她可知她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她又可知他经历了什么?为何她就不能长点记性?凶危险境,这样说去就去!凤无忧无奈,道:“你用什么身份调动南越大军?驱策南越城池?”萧惊澜张口方要说,却忽然又闭住嘴巴,愤愤转向一边。凤无忧做的事情,他的确都能做,但……他没有身份做。凤无忧是南越的公主,他是什么?南越的驸马?他倒是不介意自降身份给南越占个便宜,可问题是,凤无忧这个公主就已经是认下的,拐了一道弯,她去有没有用都在两说之间,所以还特意向大长老要了信物,换成又拐了一道弯的萧惊澜,那已经可以想见,根本不可能有人听他的。相反,倒是萧惊澜去往春柳关,关中萧家军见他亲至,定然能意识情况紧急,反而可以快点出发。所以,凤无忧如此安排,并非没有道理,相反,已经是最优选择。道理都明白,可心中如何能平?凤无忧转了半圈,绕到他的身前:“明日我就要出发了,你打算今夜和我生气着度过去吗?”瞧瞧!他都把她惯成了什么样子!明知他在生气,她居然还敢来威胁他!萧惊澜心头郁闷至极,伸手捉过了凤无忧,低头便吻了上去。“唔……萧惊澜……”“闭嘴!”“不是……你咬到我了……”咬得她疼死了。“咬的就是你……”说得狠厉,到底还是放轻了力道,含着她一片唇慢慢摩挲。“无忧……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长久,一声无奈地喟叹。萧惊澜觉得自己今日真是蠢极了,他早就该知和凤无忧的对峙他从来赢不了,却还是蠢得去和她闹这场别扭。“你该问,该拿这天下怎么办才好。”凤无忧道。萧惊澜身形微顿。他与凤无忧从未谈过这方面的话题,但凤无忧知他对这天下无意,正如他也知道凤无忧对这天下无意一样。“天下纷争,就不免磨难,我们也就不得不去四处救火。”凤无忧道:“若是……天下平安呢?”萧惊澜的眼神渐渐认真起来,望向眼前似乎也很迷惑,一边思索一边说话的女子。“我看着阿玖的时候就在想,如他这样身在高位的人,别人看着锦衣玉食,是极尊极贵的人,可是却无人想过,这样的人,想要得到一份幸福,也比旁人难得多。普通百姓,家有余粮,身无疾病,便可以幸幸福福地过一生。一地之主,一地安,才可一身安。再如阿玖,慕容毅,拓跋烈,还有你……一国安,才可一身安。而如今将有乱世之象,想求一国安也不可能,所以……只有天下平安,我们自己才能平安。”凤无忧乱七八糟地说完,忽然抬手胡乱挥了几下:“我在说什么东西,真是自己都弄胡涂了。”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