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丫头这是以为我有轻视燕云龙骑卫之心了,毕竟让高韦领兵收复江淮之地,是我一力举荐的,其目的,很大一部分便是为了让高韦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若论私心,这也却算是私心了……
虽然知道琬儿懂我、信我,可我也有些担心琬儿会多想,有些事情还是得给琬儿她们一个交代,心中打定了主意,暗自牵了琬儿的手,见伊人神情温柔如旧,我淡淡舒了口气,缓缓言道:
“用计调离彦明策,本意便是为了尽量减少我北魏收复江淮之地的阻碍,因为,我想要尽快结束北齐之战!”
紫玉闻言,这才意识到我对政局有更深层次的考量与忧虑,不禁面露难色,不再多言。
琬儿向我投以温和一笑,便是在鼓励我继续说下去了。
“我会如此思量,只因为现在的政治危局,已不再是我北魏是否能灭北齐,而是在我北魏朝堂内政是否平稳,而如今,朝中最不稳定之因,乃州镇总管拥兵自重!”
此言一出,个中含义已是呼之欲出了,紫玉不禁大惊失色,而琬儿,面色也颇为凝重。
最后,紫玉忍不住开口问道:
“公子,您的意思是……”
我的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喙,直截了当言道:
“平定藩镇!”
这句话说得很有气势,也很动人心魄!
因为这句话在藩镇势力割据这百年间,从未有人敢将它说出口,不是不想,不是不念,而是不能,因为朝廷势弱,根本无力讨伐藩镇收归军权。
过去不能,难道现在就可以了么?
紫玉顿时明白,让高韦统兵收复江淮之地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高韦有立功之机,好为朝廷积蓄平定藩镇势力!
只是,这个决策,是否太过草率了?
毕竟北魏才结束北齐之战不久,难道那么快就要有内战了?若是朝廷当真要从州镇手中收归军权,此番后果想想便觉后怕,北魏朝廷是否真能经得住此番震荡,还是未知之数。
紫玉心中忐忑难安,一脸困惑望向琬儿,却见自家主上此刻正垂眸闭目,似乎心中亦有忧虑,无法当即作出决策,便主动开口询问道:
“公子觉得,时机已到了么?”
我知琬儿心中忧虑,毕竟她要顾忌的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难下决断亦是在情理之中,我牵紧了她的手,告诉了她我的决心与勇气。
琬儿缓缓睁开了双眼,我们两个平静的互相对视着,两人牵着的手,渐渐有了力度。
我望着琬儿,微微一笑,目光却沉静如水,思忖片刻后,说道:
“此番北齐归魏,朝野局势将要大变,平定藩镇收归军权亦是势在必行,州镇总管们若是顾惜手中权势,绝不可能坐以待毙。而且此次东征北齐,独孤信等人的总总举动,早已昭示其不轨意图,狼子野心了!”
我会说出此语,绝非空穴来风,只因为我这一路所遇、所见、所经历之种种,哪一样不是拜独孤信所赐?
行李代桃僵之计妄图掌控军政之人是他,背后指使卓锦想对大元帅不利的还是他,不忠不仁与敌国暗通曲款的还是他,虽然他一件件阴谋诡计都被我一一看破瓦解,可这还只是他针对我所用阳谋,而他苦心孤诣不为人所知之阴谋,才是最骇人、杀人于无形之处!
此局我既然已执黑先行,从朝政局势以及压制州镇势力上说,我姑且占据优势,可我很了解这个对手,若是他不从别处将便宜讨回来,他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独孤信。
这局以命相搏的胜负棋,才刚刚开始啊!
……
我已将自己所思所想都告知了琬儿,对上琬儿那明亮如水的眸子,我在等她下个决断。
琬儿的目光深邃,宛如一片波澜不惊的湖面。
她身为统军大将,有着无人能及的判断力和决断力,我需要她为我点亮前行道路的光亮,无论前路多么艰险坎坷,只要能与她并肩同行,我便无所畏惧!
沉静了许久,琬儿平静的目光逐渐透出耀人的光亮来,随即向我投来坚定的眼神,正声对我说道:
“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聪明人不会迷惑,有仁德的人不会忧愁,勇敢的人不会畏惧。
琬儿此言,便是愿与我一路同行了!
闻言,我不觉满脸笑容,顿时内心备受鼓舞,大笑言道:
“五常之道:仁义礼智信也;将者五事:智信仁勇严也;我本儒生,卿乃将帅,看似殊途,实却同归!今汝赠我‘智仁勇’三字,往后我可不惑、不忧、不惧也,琬儿啊,你真是我良师矣!”
琬儿看着我脸上的灿烂笑容,心中亦觉快慰,无法满足于我称她为良师的赞语,俏皮的反问了一句,道:
“就只是你的良师而已么?”
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牵起她的手,深情言道:
“还是我的红颜,我的知己……”
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
忍不住与琬儿深情对望着,此时心意两厢知晓,而我眼中除了她,周围一切都已入不得眼里了。
咳咳。
紫玉丫头故作咳嗽了两声,若不如此,主上和公子又不知要这般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到何时了。
我和琬儿不约而同地收回了彼此的目光,稍微收敛了下心神,别开目光之时,脸颊都微微泛着红晕了。
我忙借机转移话题,问道:
“紫玉丫头还有何事要禀告么?”
紫玉想了想,方忆起还真有件事需要禀告,忙说道:
“公子,若君姑娘想要求见!”
若君想要见我?
我不觉微微诧异,虽说我现在是邺城牧,需要处理邺城内上下大小所有事物,俨然算是邺城权利最大之人了,可无论是官员百姓,只要是禀诉于国于民有益之策,想要见我并非十分困难,更何况若君是我与琬儿皆待为上宾之人,她要见我何须让紫玉来传达?
这只怕是她有意为之了,其原由,还是因着这身份有别。
我不觉面露失落神色,悠悠言道:
“看来,若君对我们,还是心存芥蒂的。”
我听说若君自愿在琬儿麾下效力,自是十分高兴,以后有她在琬儿身边,琬儿也可得一助力,我亦安心不少,只是没想到,此后她只愿行从属身份,却不肯再提及友人之情了。
我的失落之情,琬儿能体会一二,不免好言宽慰我道:
“她历经国仇家恨,兴衰荣辱,个中酸楚,只有自己最清楚,她现在会如此亦是在情理之中啊,我们多为她担待几分便是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是啊,过去的琬儿不也是什么事情都一肩担负么,那时候陈小鱼便提醒我,要多给琬儿一些爱与包容,我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进她的心里,让她渐渐发生改变的,而琬儿,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我。
也是琬儿让我知道了,真诚,就是取得信任的前提。
忆起过往种种,我心中亦是感怀莫名了,嘴角不觉露出温和笑意,两眼乐得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旋即对琬儿说道:
“好,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听。”
琬儿见我又犯痴傻了,无奈的苦笑一声,谁让自己与眼前这冤家如此的爱恨纠葛,难分难解呢?
琬儿随即对紫玉言道:
“紫玉,午膳后便带若君过来吧!”
“是,主上!”
我立刻又再补了一句,道:
“再将洛卿一并唤来,我有要事要嘱咐于她,说起来,洛卿此刻现在何处?”
听我询问,紫玉不觉面露难色,我与琬儿一见,便知其中有异了,想来,定是与紫玉丫头以为琬儿遇险,不顾礼数突然闯入屋内有关了。
紫玉也不敢再有所隐瞒,言道:
“洛卿正全力缉拿一个潜入皇宫中的贼人!”
我不觉苦笑一声,这个贼人还真是本事了得,都已劳动洛卿亲自出手了,难怪乎紫玉会如此担忧了。
琬儿不禁好奇问道:
“可有探知此贼意欲何为?”
紫玉摇了摇头,言道:
“此人举止乖僻,行踪飘忽鬼魅,踪影难辨,却也未曾伤及何人。”
世间还有这般有趣之人?
我不禁啧啧称奇,笑着言道:
“这北齐皇宫富丽堂皇,确实有不少好物件,若那贼人只是求财,能来去自如也是此人本事,便随他去吧!”
“你的心倒也宽?”
琬儿这是调侃我来着。
我哈哈一笑,饶有兴趣的反问了一句,道:
“这宫中除了那些古书典籍,还有什么值钱的物实么?”
紫玉闻言,抿嘴一笑,忍不住低声言道:
“真是个书呆子!”
我闻言,忍不住拍手叫好,言道:
“诶,紫玉丫头说得对,我一向爱书成痴,你家主上也是知道的啊!”
琬儿丢给了一眼刀,吓得我乖乖端坐着不敢再造次了。
其实,我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北齐虽然富庶,也经不起齐主骄奢淫逸,挥霍无度啊,北齐国库早已是捉襟见肘了,即便皇宫中还有部分珍奇古玩,也都随着齐主与北齐宗室一道,运至我北魏都城去了,哪里还有可供此本事如此了得的贼人青睐的稀奇珍宝啊?
可这些诗书典籍就不同了,其价值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啊!
琬儿不威而怒,下令道:
“紫玉,加派人手,护卫尚书府。”
紫玉知道轻重,旋即一本正经抱拳应道:
“领少帅军令!”
说完,便恭身告退。
我知琬儿这是为我安危忧心,来了个这个奇怪的人,又行为怪异,动机不明,要让琬儿不上心,是不可能的了。
无论琬儿想做什么,我只需要相信她就好。
淡淡一笑,稍微收敛了自己嬉笑的神态,让自己尽量多几分认真,望着琬儿,我突然开口说道:
“琬儿,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琬儿静静地回望着我,没有质疑,也没有多问,微笑着回应了我,道:
“好。”
我嘴角微微上扬,言道:
“那是我敬如兄长的一个人,我曾答应过他,要是找到了你,便将你引荐给他认识的,所以……”
说着,说着,我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琬儿,将些激动地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所以,我想把一切都告诉你,我的身世来历,我的经历过往,你想要知道的,我想要让你知道的,都告诉你,可好?”
怀中的人儿不觉一声轻叹,心绪亦被我说侵染,眼中也有了几分酸涩,微微颔首,在我耳边柔声言道:
“好,我听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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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还是觉得无法完成更新任务,因为十多天后叶子要参加考试,得多放心心思在这上面,所以日更万字做不到,就不参加这活动了,不过更文也尽量勤快些的,虽然做不到日更万字,但几千字还是写得来的,感觉故事进度又被拖慢了,叶子会努力协调工作生活与写文的,谢谢大家支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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