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雨的目光落在那扇窗户上的时候,还是半点舍不得挪开,痴到在脑海中回忆闻人愿的模样,忍不住逐渐变得深陷其中。
想象着自己能和他面对面,手指可以无声地顺着他的额发滑下,一寸寸描摹过他的眼睛、鼻梁、嘴唇和手指——
忽然间,她目光一僵,瞳孔倏地紧缩成了褐色的小点。
窗外起了风,卷着窗帘顺着缝隙往里钻,有一只手从窗口探了出来,迅速地把窗帘推出去,随即关上了窗户。
那分明就是一只十分白嫩的、属于年轻女人的手!
修剪得干干净净,没有长指甲,无名指上也没有戒指。
而众人皆知,闻人夫妇感情很好,结婚这么多年以来,对戒一直都戴在指间。
霎时间,有一段十分久远的记忆片段冲进她的脑海中。
那是十三岁的时候,当时的余舒雨就和许多同龄的女孩子一样,整天沉迷于想象有朝一日能被自己的白马王子带回家,她捏着彩色的发卡看苏酥练拳,裙裾随风飞扬。
少女清脆的声音穿过数年时光,再次在她耳畔响起,“你怎么都不留指甲呀,留了才能给你涂漂亮的指甲油呢。”
然后是一声淡淡的回复,“算了,我还是这样习惯点,不好好练拳,以后怎么保护你这个小公主呀。”
说着,摘下圈套,露出一双指甲修的短而整齐的手。
余舒雨倏地攥紧了拳头,十根水晶指甲狠狠戳进掌心里。她美目中几乎喷出火来,心头倏地沉了下去,浑身如遭雷击。
是她没错,一定是她!
苏酥这个贱人真的没死,还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溜进闻人家的疗养院来看闻人愿。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余舒雨气的浑身颤抖,十指缓缓收紧,死死地攥着裙摆,硬是将那块光滑的布料揉成了朵皱巴巴的花。
好半天,她才勉强控制住想冲进去抓住那个贱人的冲动,从包里拿出手机,想也不想地找到了周鸿文的号码。
刚要按下拨通,她突然又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因为没能找到那个侍应生,她一怒之下干脆让手下的人闯进了酒店房间,为此和闻人家起了不小的冲突。
虽说现在的闻人家和过去不能比,但周鸿文为此还是发了不小的脾气。
想到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余舒雨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立马改变了想法。
不,不能就这么告诉周鸿文。
这一次她不能再凭着直觉鲁莽行事,要是再弄错了,周鸿文生起气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
思及此,余舒雨脸色变了变,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环顾了一圈,又依依不舍地看了那扇让她魂牵梦萦的窗户一眼,最终却只能咬着牙转身离开,完全没有注意到窗户的角落中也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看。
苏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看着余舒雨打了个电话,随即坐上了一辆宾利扬长而去,这才默默地松了一口气,纤细的眉头一点点皱起。
真是不要命了。
余舒雨跟了周鸿文,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简直是找死。
这疯女人,都已经委身给了别人,还摆出这么一副深情不舍的模样给谁看?
一想到此刻余舒雨一边依偎在周鸿文那老头怀里,一边心里还惦记着闻人愿,苏酥就觉得无比恶心,像同时吃了一百只蚂蚁。
苏酥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脸上血色单薄的闻人愿,心头一时间百感交集,但她心里也很清楚,此地不宜久留。
她假扮闻人夫人进来就已经是以身犯险,万一被发现了就麻烦了。
思及此,苏酥最后帮闻人愿掖了掖被角,咬了咬牙,强迫着自己转身离开。
苏酥没有直接回司家,而是掉头去了她以前带着两个小家伙租的房子里。
果不其然,过去这么久了,估计是因为蹲不到她,周家和司家的人都撤走了。
干净。
苏酥扯了扯唇角,没什么表情地按下指纹来到地下武器库,取了点小宝贝挂在身上,而后又披了件宽大的风衣。
她身材本就娇小,这么一伪装根本看不出半点异常,任凭谁在路上看到这么一个面容绝美的女孩子都绝对想不到,她风衣之下藏着的满是枪支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