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被开到了最大,他一只手泡在水流中,另一只手茫然地举在半空,额前迸溅的水珠染得额前的发丝湿漉漉的,影影绰绰地挡在那双冰蓝的瞳仁前,透出一丝迷茫的眼神。
原本摆放在洗漱台上的香薰瓶歪斜着倒在他脚边,清冷而疏离的木香霎时间溢了满室,和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的味道肆无忌惮地钻进苏酥的气息中。
满屋狼藉。
这什么情况?
苏酥嘴角一颤,目光下意识地上行,与那两道茫然的目光恰好相接,心脏瞬间漏了一拍,一时间却又不确定他究竟是醒着还是醉着,正犹豫要不要直接退出去,却见那人微微一眯眼,“这个......”
他指着那只香薰瓶,硬邦邦地道,“倒了。”
苏酥一怔,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敛了那茫然的眼神,又变作了平日里的冷淡,一时间有些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醉着。
算了,死就死吧。
苏酥一咬牙,轻咳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盯着司墨的脸问,“我是谁?”
“白珠和。”司墨一动没动,指尖还浸在流水中,袖子迅速湿了一圈。
“你现在是喝醉了吗?”
“没有。”
绝对是喝醉了。
要是清醒着,或者哪怕有一丁点的清醒意识,恐怕司墨这会儿早就让她滚了,怎么可能这么配合地有问必答。
苏酥放下心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香薰瓶,连带着平日里装出来的那副尊敬语气也省了,“你不好好躺着来这儿干什么?”
说着,她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忽然来了几分兴致,逗他道,“看,都摔坏了,你得赔。”
骨子里刻着挥金如土的大少爷哪里会在意这个,闻声只没什么表情地看了那瓶子一眼,冰蓝的眼瞳外像蒙了一层冰,随即别过视线继续洗手,还作势要把水往脸上扑。
苏酥一怔,忙伸手拉住他,“站着别动。”
司墨却并不买账,没好气地拧起了眉头,冷冷地道,“我要洗。”
“洗什么洗。”苏酥看着他一身湿漉漉的水,忽然有点头疼,也不知道刚才他一个人在里面折腾了多久。
她关上水龙头,瞄了一眼那张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帅的不得了的一张脸,轻咳了一声道,“又不脏。”
就他现在这个状态,恐怕洗个脸都有可能在下一秒睡过去,然后闷死在洗脸池里。英明神武的司家家主要是以这么个可笑的姿势死了,估计变成鬼魂之后得气的当场活过来。
司墨眉头皱的更深,一脸嫌弃地甩下一个字,“臭。”
苏酥一愣,下意识地在自己身上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异味,有点纳闷地嘀咕道,“什么臭?”
司墨立马答话,“我。”
“......”苏酥嘴角抽了抽。
看来有些东西还真是深入骨髓,就算醉的都要断片儿了,他这逆天的洁癖和惜字如金的本性也还是一点都没变。
早嫌弃喝多了身上有酒味儿别喝不就得了。
苏酥默默在心底腹诽了句“矫情”,嘴上又不得不哄道,“不臭的,走了,回去睡觉。”
司墨站着不动,冰着一张脸,视线擦着睫毛居高临下地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