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站在廊下,感觉到迎面的风,吹在乌银的面具上,又顺着面具的边缘拂在脸上,他忽然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自从宋家覆灭,他便从来都是自己在面对,像这样和人联手的感觉,有点奇怪,还有点踏实。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雨声,打斗的声音也渐渐的传出来,叮噹声,沉闷的,刺耳的,像是戏台子上的武戏,打斗的再激烈,也无人唱词。
锦棠心中担忧,面上却淡淡的,她往前站了一步,伸出手接住了屋檐下流下来的一溜雨水,雨水冰冷,沁在手指上,让她有种别样的清醒。
光是听着,她便能够想象外头的打斗有多激烈,绿饶紧跟着她,一言不发,从余光中那紧抿着的唇角,她都能感受到绿饶的紧张。
锦棠叹息了一声,外面的打斗激烈,可毕竟是真刀真枪,看得到躲得过。可是等到她回了京城,那便真的是刀尖上行走了。
真正的凶险是看不见兵刃和血腥的。
等到雨声将歇,漆黑的夜里之传来几个闷哼声,和钝刀入肉的声音。
“少主——”素音从黑暗中走出来,身上还带着黑夜的气息,他一个长揖,语气轻快,“回禀少主,属下们幸不辱命,截留匪徒三十人,其中斩杀二十七人,另有三人留作活口,已经卸了下颌,将藏在牙中的毒丸也打掉了。”
“咱们的人呢?”
“咱们的人,”素音顿了顿,越过宋煜飞快的看了锦棠一眼,“素衣中了臂弩的箭,孤鹰和墨鹊有几道剑伤,伤在前胸,都不要紧,不过——”
宋煜也回头看了看黑暗之中望过来的锦棠,皱眉问道:“不过什么?怎么了?”
素音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初三方才中了素衣的剔骨钉一直没吭声,方才不防备被他们的长刀砍中,人已经昏过去了——但是没有性命之忧。”
他又对着锦棠一揖,敬佩道:“公子的护院都是硬汉子,身上都受了重伤却一声没坑,硬扛到最后,实在是令人佩服。”
七皇子自从得了‘杀宋征那人原本要杀的人是他’的消息后,便寝食难安起来,一夜无眠的他,好容易熬到天亮,无精打采的用了早饭,想起那日他也经过的那条巷子,又开始惊怒起来。
“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他一把拂了桌上的碗筷,尤觉得不解气,转身又从博古架上拿起一个双耳斗彩的胆瓶,颠了颠,又放了回去,回身抓过茶盘中的茶壶,猛地一惯,碎片甚至飞出门外去。
他捏着拳,咬牙切齿道:“我好歹也是个皇子,纵然不受父皇待见,可我也是个皇子!我和你一样都是皇子!一样都是庶出!你凭什么就比我高贵?凭什么你可以随意践踏我,还要置我于死地?!”
“七爷慎言!”七皇子的幕僚姜先生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七皇子一边摔东西,一边气急败坏的骂骂咧咧声。
七皇子举在半空的手一顿,抬头看着疾步走进来的姜先生,无力的将手垂了下来,手中却还紧抓着那只茶盅,直捏的骨节咯咯作响,他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慎言!慎言!我这么多年一直慎言,可是又怎么样?他们都当我是软弱可欺的,一个个都要骑到我的头上来了!宋煜那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晾了我一个时辰在别院里等他!还有老五,一直欺负我便也罢了,现在还想要了我的命——这不是,我刚从那条巷子走过去,宋知府家的儿子便死在了那里!他一个小小知府的儿子,别人杀他做什么!还不是明摆着冲我来的!”
说完,只觉得新仇旧恨烧的他心里揪痛,高高的扬起手,狠狠的将手中的茶盅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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