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在别庄上住到第三日,穆承毅就坐不住了,因为锦棠每日就只是在内院写写算算,丝毫没有打算见他的意思——莫不是上一次他怨小姐将他弄晕,羞恼的太过明显,惹怒了小姐?
穆承毅吃不准,心中有些惴惴,因为这几日又要到了去铺子上巡视的时间了,他这一走就是几日,只怕下回再见小姐,就是好几日以后了。
小姐真的无事找他?
他想到金陵城里那个不死不活的云记布庄,忍不住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只觉得刚拿着的份例银子沉甸甸的十分压手,沈老夫人对他如此信任,他在表小姐的身边却不能替她好好地打理好铺子,实在是愧对老夫人。
那日说起铺子,他曾经旁敲侧击的提醒小姐比起布庄,其实那个地段更适合开一间米铺。
说到底,他觉得这位表小姐有点不简单,还是想试探她一番罢了,只不过结果倒是差强人意,却弄得他的心不上不下的。
他叹了口气,他还不如直接和小姐提出建议,将那铺面改了,也省得他现在心事重重的寝食难安。
“先生为何在此长吁短叹?”
当穆承毅第五次对着花墙叹气,锦棠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负着手,身子微微前倾,面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穆承毅吓了一跳,身子一僵,不自然的干笑着转过身,又朝着花墙对面的书房瞥了一眼,小姐什么时候出来的呢?他竟然都没发现。
他对着锦棠一揖,苦笑着道:“小姐莫要打趣老朽了。”
锦棠直起身子,严肃的看着穆承毅摇了摇头,“先生有心事。”
穆承毅也摇了摇头,面色有些不愉。
锦棠收起玩笑,又恢复了面上惯常的温和,眸子带着宁静和端肃,平静的道:“自从外祖母将先生引荐给我,我便将先生当做了自己人,可是先生似乎还有所保留,对着我说话也藏头藏尾的让人不痛快,这是为何?”
穆承毅一愣,小姐的早慧他早就领教了,此番被她看出来更没什么好意外的,老脸忍不住一红,嘴唇动了动,心中终于下了决心,对着锦棠长揖到底,“还请小姐责罚,我虽敬佩小姐聪慧过人,但难免还是拿着世俗的眼光看人,不觉托大了,现在承毅已经醒悟过来,自此以后再也不会了。”
穆承毅见锦棠沉着脸,不置可否,不禁急了,道:“小姐,这两年年景不错,庄子上的稻米收成也好,在下都仔细盘算过了,若是现在将布庄改弦易辙,从装潢到调伙计,账房过去,大约需要准备半月余,那时候稻米刚好可以拿出来卖。”
锦棠认真的听着,心中却有了另一份盘算,她点了点头,冲着穆承毅道:“先生还请随我来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