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雀噘着嘴,趁着酒意和莺莺闹了起来,她伸手去呵莺莺的痒,澜湾帮着小云雀抓莺莺,白荷帮着莺莺挡,几个人笑闹着滚成一团,不料那块玉玦却早就滚落在地。
如意好笑的弯下腰,想要伸手将滚到自己桌角下的那块玉玦捡起来。
可是她的手刚伸出去,便似触电一般又缩了回来。
她的心跳的厉害,端着酒盅假装欣赏酒盅上贵妃醉酒的图样,心思却全都聚在了地上的那块玉玦上。
她敢笃定,那种样式的玉玦,全天下也只有那一块!
她又看了正笑闹着的几人,见她们闹得厉害,不禁又迅速垂手,将那块玉玦握进手中。
她的心如同擂鼓,仿佛下一刻鼓噪着能跳出心口。
她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手有些颤抖的放下酒盅改抓桌上的茶碗,茶有些冷,她却不管不顾的仰头就灌。
等到一盏凉茶灌进去,如意这才收拢了颤栗的双手,手心里,紧紧贴着的,是掉在地上的那一枚玉玦。
上好的羊脂玉上,刻着卷云纹,只是那卷云却似波涛暗涌,任意的翻转、舒漫,仿佛是一个伸展的花枝。若是仔细去看,第四朵花枝的花心中,有一个针尖大小的缺,那是她四岁那年不小心将它掉在了绒毯上摔掉的。
这块玉玦,正是自己当初送给她的那一枚!
如意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将已经沾了温度的玉玦悄悄放回地上。
这块玉玦,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面前?是为了警告她吗?警告她什么?不要乱说话?
如意自嘲的笑了笑,那件事若是说出去,她们谁都会没命!她又怎么会这样做
可是,她又深吸了一口气,心口有些闷闷的,她将这块玉玦放出来,还偏偏放在她能够看到的地方,这是要做什么!
宋煜和曾少爷几个吃饱了饭,又喝了会茶,到了下午,便挽弓到后山打猎去了。等到傍晚的时候,宋煜的马后边,已经挂了十几只山鸡还有野兔子,射到了鹿和狐狸早就叫素衣他们先抬下了山。
曾少爷史少爷和田少爷的马后也挂了几只兔子,只有孔少爷,手中只拎着一直歪脖山鸡——这还是他捡了宋煜的漏儿。
等到宋煜将打到的猎物分给了这几个人,大家不约而同往金陵城走,一整个下午打猎都心不在焉的孔少爷这才又活过来了。
不过他却连曾少爷取笑他都没有理会,笑眯眯的和宋煜说着话回了金陵城。
孔少爷面上不显,实则早就心急如焚,回到家,一路疾步走到了外院的书房。
“爹!爹——”
孔大老爷正拿着新收来的,据传是商周时候的鼻烟壶对着窗户瞧。
孔少爷这一喊,吓得孔大老爷一哆嗦,鼻烟壶掉到地上,生生将鼻烟壶的壶盖给摔碎了!
孔大老爷气急败坏,瞪着眼睛恨不得将孔少爷给撕碎,“你这个不孝子!存心想吓死你老子啊?老子新收的商周的鼻烟壶就这样被你报废了!”
孔少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爹,商周有鼻烟壶么?还商周的,我看是上周的还差不多——”
孔大老爷更生气,“你闭嘴!你当你老子傻么?商周是没有鼻烟壶,商周还没出黄龙玉呢!你爹我这是在研究他是怎么做的假,这假东西做好了,那也是一笔大买卖!钱!银子!懂不?”
“是是是!可是您研究出什么来了?这次是儿子不对,惊着了您,给您的好东西给弄坏了,可是上次那只刘备穿过的草鞋呢?还有关羽买过的长了绿毛的豆腐,还有——”
孔少爷还要再说,孔大老爷一边收着碎成渣的壶盖一边咕哝,“你爹我心软,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您看您搭进去这一大堆的钱,都够开个珍宝铺子了!”孔少爷忽然想起田少爷那张脸,若是田四在,指不定得心疼的哭成什么样儿呢,想到这,他不禁乐出了声儿来。
孔大老爷忽然察觉出不对劲儿来,踢了孔少爷一脚,“他娘的,教训起你老子来了!老子吃过的盐比你走得路还多,老子能上当?”
孔少爷忍着笑,认真的摇摇头,“怎么会,爹倾听错了,爹爹英明神武,明察秋毫,怎么会上当。”
心中却忍不住腹诽,诶,幸好他还有个二叔,不然这个家早就被他爹给败光了
孔大老爷认真的用一个蜀锦的小袋子将鼻烟壶连同那碎成渣的壶盖收好,转身和他满满一博古架的那群破烂一同放好,才没好气的问道:“你不在外头好好当你的纨绔,跑回来做什么?”
孔少爷叹了口气,“爹你可知道现在金陵城,不大概南直隶都开始传了,那个裘道长,神乎其神?”
孔大老爷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这个我听过,滑天下之大稽!什么飞天斩妖龙,我还捉妖志呢!他那个要是真的,我这鼻烟壶,还有书房门口那个坛子里的绿豆腐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