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胸口越来越紧,越来越热,迷迷糊糊间,听见窗外廊下隐隐响起说话声。
是那毒妇的声音!此时的二老太太再也不愿意用姓氏,或者名字来称呼二夫人。只听她说:“方才老爷已经过了仪门,想必这会子已经快到了院门了,你去门口迎一迎,也顺便跟老爷说一说老太太的病情。”
老太太哪有什么病情可说,夫人这么说,无非是想要她和老爷说说云腿的事情。张妈妈低垂着眉眼心中了然,正要退下,却听脚步交错声在耳畔响起,一抬头,不想二老爷竟然这么快就到了眼前。
张妈妈迎了上去,可是二老爷却看也未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沉着脸质问二夫人:“母亲怎么了?”
早就料到二老爷会有此一问,二夫人还是忍不住心中一个激灵,看着二老爷面露哀戚:“老爷,母亲她,母亲她怕是撑不了几时了!”
二老爷大惊,再也顾不上旁人,转身便往屋里奔。
屋内明显常常通风,并没有多少药味。或者是怕老太太过了风,所以床上并未换上绡纱,而是蒙着素绢,二老爷点点头,知道这些内宅的事上,二夫人一向是稳妥的,他深吸了一口气,便往内室走去。
二老太太正躺在床上,看上去又瘦了两三圈,双颊通红,干枯的嘴唇灰白中隐隐带着一丝紫绀色,此时她双目圆睁,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喉咙也发出古怪的‘咕咕’声。
二老爷吓了一跳,忙上去握二老太太的手,红着眼圈,声音打着颤:“娘!娘!平成回来了!你快看看我啊!娘!你到底怎么了?大夫呢?大夫!”
二夫人使了个眼色,张妈妈立刻将早就请好的两位大夫领进了屋。
“大夫——”
二老爷刚开口,其中一位年纪长一些的大夫忽然色变,夺步走到了二老太太近前,装置在二老太太颈间探了探,便迅速从随身带着的诊箱中拿出三支银针,最后一直却是扎在了二老太太的人中上。
“老夫人痰迷了心窍。”大夫如是说。
二老爷望着这两个面生的大夫皱了皱眉,却并未说什么,只问道:“该当如何?”
大夫摸了摸胡子,道:“须得帮老夫人把痰给取出来。”
二老爷看着鱼贯而入的丫鬟婆子按照大夫的法子帮老太太取痰,一张脸阴沉的可怖。她盯着面前一高一矮,高年轻,矮年老的两个大夫,问道:“我母亲现在的病情如何了?需要用什么房子?何时才能康复?”
两个大夫早上来的时候便心知老太太不行了,此时见二老爷如此问,下意识互相看了一眼,最终,年老的大夫遗憾的摇了摇头,沉声道:“令堂如今这个情形,只怕撑不过静婉,你们还是早作打算吧!”
二老爷一愣,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床上的老太太一眼,面色僵硬又难堪,嘴唇无意识的微微抖动:“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庸医,庸医!”
两个被二夫人重金聘来的大夫,医术虽然说不上精通,但行医治病也是多年,在这京城里也是挂着招牌的,此时听二老爷这样评价自己,心中自然不虞,碍着陆府的招牌,只好僵着脸,对二夫人拱了拱手,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