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望着初三,半晌没有说话。
初三的心正不上不下,忐忑的等着,忽然,听锦棠道:“自责要短暂,不过要长久的铭记。”
自责要短暂。初三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正讶然,又听她道:“你们已经尽力,并且,这一次做的很好,能在三叔的眼皮子底下,将身份隐藏起来,并不是容易的事。你们的想法是对的,之前是我疏忽了,钱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院子不要卖,我会让江妈妈想办法在香山附近买一处别院,那边人少,山又多,很安静。”
初三静静的听着,忽然就红了眼圈,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低声道:“属下定会将小姐的话,传达给他们。”
又说了一会话,初三才道:“小姐李景肃说他想见见您。”
“现在什么时辰了?”锦棠问。
“巳时一刻。”绿袖答。
“还有一点时间,李景肃现在在哪?”
“在他新安置的一个院子。”
锦棠点点头,“我们巳时末之前要回去,时间来得及吗?”
初三想了想,道:“来得及,属下驾车。”
三夫人回到院中,呆坐了半晌,忽然起身,高喊着身边的大丫鬟,“双薇!研磨!”
双薇一愣,立即反应过来,和双蔷一并赶忙将书案收拾出来,摆好了澄心纸,研好了墨。
三夫人站在书案前,端详着面前如雪的纸张,半晌,才在纸上艰难落笔:
母亲大人膝下
三夫人给娘家写了封信。这个举动,很快便传到了三老爷的耳朵里。
三老爷陆绍室怒气冲冲的拿着三夫人托身边的妈妈带出去的信,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三夫人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安安稳稳的坐着,仰着头,平静的看着三老爷,“做什么老爷不是都看见了么?”
“愚蠢!”三老爷气的将信纸‘啪’的一声,摔在了方桌上,骂道:“你简直是愚不可及!”
三夫人默默听着,想着这些年,三老爷骂来骂去,无非也就是这么两句,连一点新意都没有,顿时觉得好没意思,她探过身子,将那封信重新折好,收在袖中,“老爷还有别的事吗?”
三老爷知道三夫人这是还没有死心,之后定然是他前脚刚走,她后脚又将信寄出去,想了想,于是苦口婆心道:“你不要如此固执,妇人之仁早晚会害了咱们四房。”
三夫人不说话,老爷一直说她妇人之仁,可是她害了四房什么了?孩子,不是好好的都平安长大了?他,不也好好的在享他的富贵荣华?
见三夫人不说话,三老爷的语气又和软了些:“佩文,我知道你心急柠姐儿的婚事,可是你知道,现在咱们还在孝期,议亲当然是件不妥当的事。若是你有什么想法,咱们私底下偷偷摸摸的进行,我也不说什么,可是你给岳母写信,到时候柠姐在孝期议亲这件事难免会被传开,我自己的闺女,我难道会不上心?但是你这么做,确实是不合礼法——”
三夫人低着头,就在三老爷露出舒心的笑容,以为自己劝服了她的时候,忽然三夫人抬起头来,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合礼法?孝期内议亲不合礼法,孝期内姨娘有孕便合礼法了吗?”
三老爷一愣,皱眉斥道:“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