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叹息一声,“你说的对。但是,你仍然不能娶陆五小姐。”
“为什么?!”
“安儿,你要知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能顺着心意来的事。娘不是觉得五小姐不好,她或许很好,但是进咱们家做长房媳妇,却不合适——丧妇长女,光是这一条,她也进不了咱们家的门。”
“母亲?”白和安诧异的看着白夫人,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他还记得从前的时候,母亲只说要找一个他喜欢的女子做媳妇就成,怎么现在竟然也在乎起身份来了?
然而现实,像一把钝刀子一般,狠狠再扎了他一刀。
“姑且不说这些,若是放在从前,顺了你的意也便顺了,可陆家今时不同往日,咱们这样的人家,以陆五姑娘现在的身份,恐怕只有她挑咱们,没有咱们挑她的份儿。陆五姑娘听说还没及笈,陆大老爷又极为看重,你能保证,见了一面,陆五姑娘就会选你么?”
是啊!只凭这一面,他凭什么要求人家对他心心念念?
白和安失落的点点头,对这门婚事的热情渐渐淡了下去,“母亲,祖父说等开春了他会让我进翰林院跟着他编书去。”
“你若是能沉下心去做一件事也好,编书是一件大事,哪怕跟着你祖父只是看着,你也会受益良多。”白夫人叹了口气,知道儿子终于不再钻牛角尖。
她想了想,“这门婚事你若是没什么意见,我过两日就托陈夫人去将陆三小姐的生辰八字要过来——”
白和安心浮气躁的打断了白夫人的话:“母亲做主就是了!”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太好,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儿子出了正月就要进翰林院了,母亲也说编书是一件大事,儿子估计这两年我也要心无旁骛的去做这件事,实在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相看。和陆家的婚事是父亲过过眼的,我虽然和陆三小姐没有接触,但想必父亲也是了解过陆三小姐的为人才告诉的母亲去相看的。”
白和安叹了口气,将那张端肃的脸从脑海里渐渐抹去。陆家也好、其他家也罢,父亲的脾气总不会让他随意找一个心悦之人,既然这样,何不顺了他的意?
陆家和白家即将联姻的消息虽然还没传出去,但早有人从陈夫人频繁往来白、陆两家看出了些许端倪,不过,既然两家人都还没有宣扬的意思,也就没有好事的人急着将这件事捅开。
三夫人从寺庙里回来,便一直在翻库房,整日忙忙碌碌,人也开朗了许多。
明日就出正月了,三夫人正站在廊下看着丫鬟们忙碌的打扫院子。
苏姨娘揪着帕子,迆迆然的来到三夫人的院儿里,眼红的扫了一圈廊下摆着的屏风插屏胆瓶一应物什,阴阳怪气的道:“到底是亲生女儿,也难怪姐姐会这样上心!”
三夫人虽然性子温和,可是她身边的丫鬟却不都是吃素的,怪腔怪调的回过去:“姨娘这话可就奇怪了!当母亲的,哪有不为儿女尽心尽力的?——哦,奴婢知道了,也难怪姨娘不明白我们夫人,实在是因为姨娘肚皮不争气,姨娘没有儿女,又怎么会明白这份劳心劳力的甘之如饴?”
无子,是苏姨娘心里的一块心病,乍然被提起,她几乎要跑上前去撕烂双薇的嘴!
“哪里来的小浪蹄子敢作践老娘?你等着!我这就让老爷将你卖到窑子里去!”
“您少拿着老爷压人,您若是想告状,自去外书房告状便好了,是杀是剐,奴婢自己受着!”
双薇一点也不害怕,确切的讲,是现在不怎么害怕了。
之前四房的仆妇丫鬟们之所以受着苏姨娘的气却不敢言语,是因为老爷宠着她,甚至,夫人对她稍有辞色老爷便黑着脸训斥夫人一顿。
可是自从苏姨娘有了身孕却被老爷硬是灌下了堕胎药,老爷又连两个月都没进入苏姨娘的屋之后,四房甚至陆府里所有的下人看苏姨娘的眼神,便比较微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