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下午,华善堂的大夫进了海棠苑的门,萧氏吓了一跳,派人来问才知道,锦棠睡过晌觉醒过来便发起了热,却是病了。
锦棠这一病,最着急莫过于陶妈妈。
“夫人,表少爷可说三日后来拿,这都过去一日了,今日再恐怕会来不及啊!”
萧氏哪里不明白陶妈妈的意思,可是心里再急也没办法:“难不成我不知道事情着紧?人家病了还不忘了帮曾老太太抄经书,我又怎么好开这个口让她放下经书帮忙补上这个屏风?”
“五小姐这病的也忒巧了。”陶妈妈撇了撇嘴,谁知道这病是不是真的。
萧氏没好气道:“这铺子着火还巧呢,难不成是她未卜先知,为了躲着咱们自己一把火烧了铺子不成?”
陶妈妈终于不敢再说话。
萧氏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去找海棠苑的江妈妈,让她看着从绣逸坊挑几个个手巧的绣娘吧!到底用不用,让远山自己决定。现在大家都盯着海棠苑呢,我也不能因为他的事而得罪老爷,落得个被人指责是个苛待继女的母亲的下场。”
的确,在陆家的好名声比对萧家示好要重要实惠的多。
陶妈妈也只能惋惜的点点头。
锦棠的病甚至惊动了曾老太太,还特意派人来问过一回。崇园关注,各院里的老夫人自然要跟着表达一分自己的关心,这样一来,倒没有人再去关注三小姐被禁足的事了。
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明白,五小姐这病,多半是因为米铺着了火给急的,于是大家看向锦棠的目光便都有些同情,而有些知道些真正内幕的,看四房的眼神便隐隐鄙夷起来。
等到晚上的时候,宋煜来了。
“听说你病了?”
锦棠皱了皱眉,“你在陆家有眼线?”
宋煜笑了,那张瓷白的俊俏容颜在微弱的烛火下恍如冬日里初绽的雾莲,朦胧的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其实在锦棠开口的一瞬他便知道了。是啊,她又怎么会是看上去那么柔弱的姑娘,她可是能在危险的时候还不忘找到他的弱点拿刀威胁他,能在众多包围中沉着应对,能在黑暗中察觉旁人的气息奋力自救,能断然放弃手中财富救他于生死之间的那个‘金五爷’。
锦棠拿起银剪,拨了拨炕桌上紫金烛台的灯芯,屋内的光线乍亮,转瞬又暗了下去。
她没有请宋煜坐,宋煜也没有动,只是站在门边,门扇折叠,遮掩住他投射在窗棱上的影子。
他看着她端肃宁静的侧脸,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我的毒”
锦棠抬起头,“你是想问,解毒的丸药吧?”
“”
“那平南侯是想问解毒的丸药,还是想问制丸药的人?”锦棠笑了笑,“平南侯放心,我这解毒丸只是熟人所制,因着我家舅舅与制药之人熟识,家中便有许多他所制丸药。而董府的济大夫,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夫,我与他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纵然知道对面这女子不是自己的敌人,可是宋煜的神经,还是一瞬间绷紧了——好敏锐的洞察力!
“五小姐误会了,我并不是来——”
“平南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不会特意去探听,也不会多嘴。”
她的声音谦和又柔顺,可是他分明就听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