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心中一凛,隐隐猜测出了皇上的试探。
陆家现在的处境有些微妙,皇上大约现在心态也很微妙——看似朝臣众多,可能用之人实在有限。他想用陆家,也是看中了陆家的中立,换句话说,也就是陆家在朝中的孤立无援,可是陆家这种孤立无援的随时会随着陆家女儿的出嫁而终结。
四房的陆锦柠已经和白家订了亲,陆锦柔年纪又太小,现在能为陆家争取盟友的,就只剩下她这个陆家五小姐了。
陆家现在或者即将被皇上重用,皇上所担忧的,无非就是陆家以后的立场:萧湛代表了萧家,季云曦代表着中立派中最有实力的武官,田诩代表了张阁老,无论陆家选择了他们之中的谁,那都不是皇上愿意看见的。
陆家的立场如何,轮不到她一个闺阁女子来说,可是皇上偏偏就出言试探,大约也是想从她的反应上看出陆家的一些端倪吧?
“民女自小便没了娘亲,可是父亲看中我,继母也对我很好,家中兄姊和乐,虽然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民女将来若是可以选择,也想要嫁入一个这样的人家,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
她抬起眼,面色酡红,像是吃了酒,可是眼神却清澈,似是无理一般看着皇上。
她并没有直接拒绝,可是不愿之意却明显,皇上笑了:“敢拒绝朕的赐婚,你还是头一个,小丫头,后生可畏呀!”
衍庆帝顿了顿,看着高进道:“朕记得,上一回这么热闹,还是在千绣宴上的时候吧?”
高进笑着答道:“还是在三年前。”
“三年,京城里值得高兴地事,不多啊!”衍庆帝仿佛在回忆,“内务府织造局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年前您的口谕一下,内务府便忙碌了起来,至于民间那些铺子征选,现在大抵也有了眉目,只等着钦天鉴选了日子给天师过目”高进顿了顿,有些犹豫的微觑着衍庆帝的脸色,“只是裘天师正忙着为皇上试炼丹药,武天师过一阵子又要去南方替皇上修玲珑塔”
皇上何尝不知道高进的意思,笑骂道:“你这老狗!钦天鉴的人给了你多少银子?求动你替他们开口?”
高进面色不变嘿笑着,“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奴婢就喜欢供春壶,秦监正将他祖传的供春壶都送给奴婢了,奴婢若是不收,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以前朝中有什么大事,都只问武天师即可,可现如今朝中有两位天师,大家一时之间便有些莫不清楚头脑了——说武天师失了宠,可是皇上却命他督办玲珑塔那么重要的事,可是说他仍然和从前一样,皇上又事事都要问裘天师。
钦天鉴的人害怕自作主张两边都问最终得出不一样的结果不好决定,所以索性就求到了高进这里,求他探一探皇上的口风,选日子这种事,到底该由谁决定。
“武天师要动身去南方,光是收拾东西也要费一番功夫,日子直接交给裘天师定吧,不必回朕了!”
宫宴一直持续到申时才散。
各家小姐们三五成群,兴奋的说着千绣宴再办的事,锦棠安静的走在后面,心事重重。
忽然一个气息靠上来。
锦棠停下脚步,忽然对上了张汐那双带着凌厉之色的微挑凤眼。
“听说萧湛最近经常去陆府?”
锦棠挑了挑眉,“张汐,萧湛去哪里,你决定不了,我更无权干涉。”
“陆锦棠,你不要太得意,你以为凭你的身份,嫁得进萧家的门吗?别以为你父亲如今升了——”
锦棠似笑非笑,打断了张汐的喋喋不休,“张汐,我有办法让你嫁给萧湛,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