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陆府,注定是一个表面平静而实际波涛暗涌的世界。
三老爷一夜睡得不踏实,早早便起来,清退了院中的奴才练起了拳脚,拳练到一半,汗便早已将衣衫湿尽,三老爷有些力不从心的收了势。
常仞心疼的递过汗巾,“老爷的身子骨还没好,别再勉强自己了,万一再伤着了”
“不过是皮肉伤,”三老爷冷笑一声,“当日之辱,当永生铭记!陆绍安!陆锦棠!今日我所受的,必要十倍还回来!”
“怎么了?”三老爷扫了欲言又止的常仞一眼。
“大老爷毕竟占着个长,老爷何不分宗?到时候同姓各宗,大老爷就算有个什么好歹,也只是一个远房的亲戚,对老爷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不,”三老爷眸色狠戾,断然道:“当年,伯祖父压着咱们三房不让咱们出头,这笔账最后当然要清算,既然要算总账,自然还是在一处更方便。”
常仞心惊,“可是老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好好的大房变成四房,我好好的长房长孙变成了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才能过活的四房三老爷,我都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了,这口恶气现在不出,难不成要等我死了,成了他们东院儿祠堂里的一块靠边儿的牌位?”
常仞叹了口气。
三老爷却笑了,像是自嘲,又像是感慨,“我这一辈子,也就如此了。”
常宽远远地走过来,就看见自家老爷脸上带着莫名的,淡淡的一抹落寞。
这种神情,大概也只有在几年前,大老爷成亲那晚,他在老爷的面上见过。
“陆锦棠死了?”三老爷淡淡的看过来。
常宽却是一凛,“没,没有,刺杀失败了——”他舔了舔嘴唇,似乎是要解释自己为什么昨晚没捎消息回来,可是张了半天嘴,却什么也没说。
三老爷眉头皱了皱,心中却忽然有点踏实,大概在他的心中,早就预料到了。
“老,老爷”
“又怎么了?”
常宽咽了口唾沫,又看了常仞一眼,最后,终于能发出声音——
“老爷,昨晚别院被人清洗了!”
三老爷一愣,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奴才赶到的时候,大门敞开着,血流了一地,把奴才的鞋面都给浸湿了——咱们的人,一个都没剩!”
三老爷大惊,“闫峻呢?闫峻的功夫,京城中不说拔尖,可也不差,谁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闫爷不知所踪”常宽顿了顿,“奴才从护城河一直走到通州地界的树林子,又绕着潮白河走到河汊口,没发现闫爷的尸首”
三老爷眯起眼,面黑如锅底,“是谁做的?”
“奴才还在查,不过奴才手底下已经没剩下几个可用之人,是不是去请二爷给咱们派几个得利的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