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绍安看着那一团血迹有些发怔,但也只是一瞬间,他便回过神,随意的用帕子擦了擦,若无其事的道:“大夫说是心火过旺气血逆行,无事的。”其实血吐出去,他反而觉得舒服。
锦棠忧心忡忡,难不成是她不记得了?可是,前世父亲没有什么暗疾的
“这些日子您没叫过大夫,您一直这样吗?”
陆绍安沉默不答。
她忽然明白过来:“您是因为吐血所以才没去衙门?”甚至还被御史弹劾骄逸。
“不是。”陆绍安却并不打算讨论这件事,转而严肃的问:“上午萧湛来看过你?”
“母亲请了黄大夫来给女儿看诊,恰巧萧家大表哥来看母亲,得知我病了就一同来我,后来母亲有事先走了,他和四姐同我又说了会子话才离开。”
她说的这些,陆绍安早是知道的,可是听到萧氏先离开,萧湛竟然还留了一会,还是皱紧了眉头。
锦棠眸子闪了闪,心中起了疑——萧湛不是第一次来府里看萧氏,也不是第一次和她见面。父亲虽然不喜欢萧家人,但是对于萧湛的频繁来访,从来没有过异样的反应,为何这一次他表现异常?
莫非——
锦棠难以置信:“昨夜行刺的事,和萧家有关?”
陆绍安一愣,俊朗又严厉的面上忽然闪现一抹苦笑,他怎么忘记了女儿的机敏?只一个异常,便被她看出了异样。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账册递给锦棠,“你看看这个。”
他指了指账册封面角落那个篆写的吕,“凶器是城南一家吕姓铁匠铺子做的,征宏顺着线索摸上去,找到了它。”
锦棠摩挲着边角已经磨的起了毛边的账本,轻轻的翻了几页,不禁吃了一惊:“府兵私制配刀这样隐秘的事,何不去小一些的铺子?”
小的铁匠铺子接的全是零散的小活,是没有账册的。这账册写的规规矩矩,字迹又干净漂亮,这家铁匠铺的规模应当十分大了吧?否则,怎么请得起这样的账房先生?
王府府兵对朝廷和官家来说本就是一个敏感的存在,府兵的一举一动,都是锦衣卫关注的重点,府兵的武器配给,连兵部都没有资格插手,一律由内务府亲自过手督办,私制配刀是不被允许的,被查出来会以谋反定罪!三皇子私制配刀,为什么没有去小一些的小作坊,还被记录下来留下把柄?
陆绍安不打算让锦棠知道吕老汉被灭门的事,“吕氏铁匠铺很小。位置又偏僻。这账册是吕老汉的儿子偷偷写的。”
他叹了口气,天网恢恢,疏而不失。谁会想到那样一个连招牌都十分寒酸的铺子竟然有账册?若不是这本账册,吕家人之死以及昨夜那场惨烈的厮杀怕是永远也找不到凶手了
锦棠低着头,认真的看账册中记载的每一笔名录,越看越是心惊,等到看到账册最后一页某几个字的时候,她忽然抬起头看向陆绍安。
“萧家?”她的面色镇定,可是尾音的颤抖却泄露了她的心绪。
账册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萧旻身边的二管家订做四千支箭簇。注脚还用朱砂红字特别注明了是中型弩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