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上行至鲁地准备下船转行陆路的萧湛此时正坐在船舱下的一间暗室把玩着一把嵌满了宝石的短刀。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面色黝黑长相憨厚的汉子。
汉子面色冷漠,即便被两个护卫强压着,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只是在萧湛站起来的时候,讽刺的对着他啐了一口血水。
“骨头倒是够硬。”萧湛赞赏的点了点头,伸手对着男人的腹部慢慢的捅进去,“不过这一路送出去的消息也够多了,就到这儿吧。”匕首慢慢转动,他面无表情的漠然松手。
汉子肚子里滑出来的那一截东西混着红黄直接掉到了地上,他想伸手去接,整个人却僵直着倒落,原来竟是被那把宝石匕首切开了一半身子。
萧湛用细布仔细将手擦拭干净,看也没看地上的汉子一眼,淡声道:“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屋外天已大亮,朝曦阳光些微刺眼,萧湛眯了眯眸子,忽然想起那日推开那间小院的一丛阳光。
身后之人已经站了一会。
萧湛回过头,“有事?”
“萧老夫人请了官媒去陆家提亲。”
萧湛眉头一跳,转过脸来看着身后那人。
老夫人自然没有那么好心操心他的婚事,不过是因着京城中最近传言陆五小姐行事不检点,与山匪共宿一夜的事几乎人尽皆知,现在这个时候去陆府提亲,不过是为了拿捏着他的婚事羞辱他罢了。
萧湛嗤笑一声,“不必管,陆家现在可没工夫琢磨陆五小姐的亲事。”他现在抽不出功夫,姑且让她再蹦跶几日好了。而且,陆绍安若真的死了,娶陆家的姑娘,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他看了看天色,忽然问:“江左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这几日大约就会传到李景肃的耳朵里。”那人抿了抿嘴,似是没忍住,眼底终于露出一丝幸灾乐祸,“也是合该他倒霉,被内阁点了随魏启明去江左巡视,那个一根炮仗直通到底的性子,想也坐不住的。”
萧湛扫了身旁那人一眼,漆黑的瞳仁映出来人的模样,不是京城那个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好些年的张阁老嫡次子张文灿是谁?
张文灿大了萧湛十岁,就是萧旻遇上也要称一声师兄,可是他与萧湛交往却并无辈分差距,再无贵公子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听说狐狸会摄魂,你可甭这么看我,胆儿小,害怕。”
萧湛沉默了一瞬,忽然道:“武常珞,到潜山了吧?”
“宁得罪小人不得罪远山,大哥城不欺我!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文灿大叫一声捂住额头,“你说安庆府那么大,怎么我在哪他去哪?存心的吧?”
萧湛不说话,只是眼中噙了一抹促狭看着张文灿。
张文灿叹了口气一副讨饶的样子:“得了,怕了你了,等下船靠岸,我就走,绝不碍您老人家的眼,成了吧?”
萧湛终于露出一个罕见的真实笑意,轻声道:“昭阳公主在庙里住了半月,一切无恙。”
张文灿一愣,离开的脚步也慢了下来,面上那万年不变仿佛万事浑不在意的恣意终于凝结,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以背对着萧湛,故作洒然的挥了挥手,“忽然想起教中有事,便先乘轻舟上岸,不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