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张婴儿脸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阴森森地盯着水中人，眼珠在黑暗中发出瘆人的冷光。
沈沉曦暗自咽了口唾沫，扯着僵硬的身体后退了一步，那些婴儿脸转动着眼珠，死死地盯着他。
生物的本能驱使着他赶紧逃离这里，沈沉曦感觉似乎自己浑身的细胞都在惊恐的颤抖着。
双方僵持对峙着，空气中如同一根紧绷的弦，环绕着紧张的气氛。沈沉曦僵硬地抬眼看了眼水面，下一刻，四周的婴儿脸疯狂地朝他冲来！
电光石火之间，沈沉曦急忙施下防护结界堪堪抵御婴儿脸的攻击，他们张开的嘴撕裂开一个大得诡异的弧度，锯齿状的利齿泛着森森白色，发出似笑皆哭的瘆人声音，一下又一下地撞在结界上，利齿撕咬在结界上，似要将里面的人撕咬吞噬殆尽才肯罢休！
沈沉曦心脏剧烈跳动着，缓了好一会儿才镇静下来。在结界中间放了一颗夜明珠，绕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只见以他为中央的结界外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面目狰狞的婴儿头，将结界死死堵得密不透风。
他稳下心神，走到结界边观察这些瘆人的脸，细看之下他才发现，这些根本不是人类婴儿，而是有着人首鱼身的怪异生物！
闭气丹只能让他在水中维持两刻钟的时间，距他潜水下来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一半，若是不赶紧出去的话他不会被这些婴儿鱼咬死就会被淹死。
但他被鱼群死死堵在结界里根本不可能游出去，现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把婴儿鱼全都解决了。
时间不等人，他迅速朝鱼群挥剑而去，大片鱼群瞬间被冰冻然后炸成冰渣，结界空出的地方立即被填补。
鱼群一波接着一波蜂拥而至，仿佛杀之不尽，而“雪祭”这个绝招在水里他也不敢用，用的话怕是连自己都要被冰冻在里面了。
时间越来越急，再不出去的话闭气丹的功效就要过了，沈沉曦紧握剑柄，绝定放手一搏，他冲着上方鱼群竭力释放灵力，在鱼群爆开的瞬间冲出结界往上方掠去，而下方的结界在他冲出的瞬间陡然爆裂炸死了大片鱼群。沈沉曦就着爆炸的冲击往上方冲去。
大量鱼群如附骨之蛆般紧随其后，争先恐后地张开锯齿冲着他游来，速度不见反增，眼见着距离越拉越近，沈沉曦心念如飞，迅速掐诀在下方施了个巨大的屏障，将鱼群阻隔开来。
婴儿鱼密密麻麻地撞在屏障上，发出不甘的瘆人骇叫。
于此同时，闭气丹失效，沈沉曦连忙屏住呼吸往上方游去，突然，小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直达头皮，令他呛了好几口水。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条婴儿鱼正在啃噬他的腿，连着布料一齐吞咽入腹！血腥味在水中弥漫开来，屏障下方的鱼群更加暴动，重重地撞在屏障上，似有要把屏障撞破的趋势！
沈沉曦强忍着痛楚解决那条鱼，又将腿上的伤暂时冰冻止血后便继续往上游去。
但先前剧烈的战斗已经消耗了他打量的体力，又腿上的剧烈疼痛和长时间的闭气，他只觉得脑袋一阵嗡鸣，全靠着意识支撑着他往上游去。
渐渐地，他只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喝了好几口潭水，体力也逐渐支撑不了，身体也缓缓沉入下去。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一个人影正向自己游来，那个人抱住了他，轻轻拍着他的脸颊。
沈沉曦虚眯着眼睛迷茫地看着抱着自己的人，良久才认出来他是陌染。
昏昏沉沉中，沈沉曦张口想要说什么，又呛了一大口水，差点使他咽气。
突然，沈沉曦见陌染的脸在他眼前瞬间放大，唇猝不及防地被堵住，沈沉曦惊得瞪大了眼睛，瞬间清醒过来想要推开他，腰却被陌染拧了一下，他吃痛呻.吟了一声，蓦地被陌染长驱直入撬开唇齿。
沈沉曦直接懵了，脑袋一片空白。
待他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上了岸，他这才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顾不得质问陌染为什么强吻他，他发现被咬的腿感受不到一点疼痛，急忙低头望去，蓦地被陌染捂住了眼睛。
“别看。”陌染在他耳边沉声道。
听他这么说，沈沉曦更慌了，想要掰开他的手，却被他箍在怀里勒得更紧。
沈沉曦试着动了一下，但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腿的存在，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滋生蔓延，最后转变为恐慌。他冷声道：“放手！”
陌染没动，沈沉曦猛地用力掰下他的手往腿上望去，心脏骤停！只见腿上的肉被生生撕咬下来，形成一个巴掌大的凹陷，可见鲜红皮肉中的理肌以及下面肉眼可见的白骨，骇人至极！
沈沉曦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当下就被吓得心惊肉跳，他很怕疼，可是此刻感受不到疼痛更让他害怕，本就惨白的脸霎时更是血色全无。他死死盯着那处伤口求证似的问：“我的腿废了么？”
他知道这话问得多余，可还是想从别人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无论是也好，否也罢。但他知道，自己潜意识里是极希望听到否定答案的。
“没有。”陌染道，语气里无喜无悲。
“那为什么我腿没有知觉了？”沈沉曦又问。
“失血过多，潭水寒冷，再加上你为了止血把自己血脉冻住了。”陌染平静地道。
“那你为何不让我看？”沈沉曦不解。
“怕你被吓到。”
“……”
沈沉曦无语，不过紧绷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只要没废就好，没废就还有机会救回来。他重重松了一口气，望着拿出狰狞的伤口突然感到不知所措，他这活了两辈子从没受过什么大伤，更何况还是这种掉一整块肉的伤，这要怎么包扎？
他茫然无错地望着腿，脑袋里没有任何思绪，只觉得从里到外浑身发冷。
突然，陌染掐诀弄干了两人身上的衣物，同时把他打横抱起御剑就走。
沈沉曦没来得急反应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带上了空中，顿时吓得浑身僵硬，紧紧环保住陌染的脖颈，唯恐掉下去。
陌染微微低头看着他，难得的没有用轻佻的语气柔声问道：“怕么？”
沈沉曦知道他在问什么，强迫自己尽量不要去看下面，于是抬头回视他的眼睛避开问题反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陌染眼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望了他片刻，然后抬头看着前方静默了许久。以沈沉曦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无暇的侧脸，在他以为陌染不会说话的时候，才见他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