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身形一僵,嘴唇微启,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乖徒儿,为师问你话呢。”
沈沉曦声音轻缓缱绻,却让他打了个寒颤。
“师尊恕罪,弟子……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有何难言之隐?”
“……”
空气又陷入诡异沉重的寂静,每一分每一秒仿佛都被拉长,就连呼吸声在此刻都显得格外清晰。
良久沉默后,沈沉曦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罢了,既是难言之隐,为师也不逼问你了。”
“谢师尊体恤。”莫染平静道。
沈沉曦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道:“你先退下吧。”
“是,师尊好生休息,徒儿先退下了。”因沈沉曦一直没有叫他起身,莫染从进来到现在一直保持着行礼弯腰的姿势,这会儿沈沉曦叫他离开,他才借着机会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沈沉曦,这一眼,他便陡然撞进沈沉曦冰冷如霜的眼睛里。
他在审视自己!
莫染顿时脊背生寒。
从沈沉曦房里出来后,墨染仍不敢懈怠,待出了院落,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沉曦紧闭的房门,然后回到自己房内,喝了一杯茶,到床上打坐,一切如常。
直到半夜,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神识在自己房间周围查探了一圈,确认没人在附近后他才拿出一张传讯符写下一句话,而后将其传讯出去。
而此时的另一边,沈沉曦也缓缓睁开双眸,神识悄无声息地从莫染那里收回来。
以他如今的修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施展神识不在话下,自陌染关上门离开他房间的那一刻,他神识就已施展开来……
沈沉曦也没拦截下“莫染”的那张传讯符,只因他已经清楚地看到莫染写在传讯符上的内容:“魔君,他似乎已怀疑属下的身份,不知接下来有何指示。”
沈沉曦呼了一口气,坐到桌边到了一杯茶啜了一口,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
翌日一大早,沈沉曦便被岛上某位长老邀请去做客,美其名曰讨教功法,实则大半时间都在尬聊。
好不容易离开,结果又遇到了下一位长老的盛情邀请……
“玉辞真人远道而来,实在是有失远迎啊,老夫特意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待玉辞真人,不知真人可否赏脸喝一杯……”
“在下听闻玉辞真人光临鄙岛,恰逢在下有一修炼上的难题始终不得要解,不知可否同玉辞真人讨教讨教……”
“听闻玉辞真人修为又晋升了一个境界,这速度真是突飞猛进,让我等望尘莫及,不知玉辞真人可否……”
几天下来,沈沉曦都在与岛上的各位长老执教寒暄客套,休息反倒没休息好,反倒得端着身价好吃的不能多吃好喝的也不能多喝,倒是身心疲惫。
而这几日里,因都在与各位长老周旋客套,他也几乎没见到自己三个徒弟。
艰难地在岛上度过了几日,沈沉曦终于可以逃离岛上长老们的“盛情邀请”,坐上了驶往陆地的船。
上船后,沈沉曦又找了莫染一次,但依然不是原来的“莫染”,他只觉得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堵,又不知是何缘故。
陌染才从他房间离开,柳兰便找了上来,她晦暗不明地看了眼莫染离开的背影,低声叫了声:“师尊。”
“是为你大师兄的事而来吧。”沈沉曦道。
“是。”柳兰点头。
沈沉曦饮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你大师兄的事为师已查明,他不过是修炼出了岔子有走火入魔征兆,故而性情与以往稍有差异,有魔气外泄也是因此导致,你不必多心。”
“可是……”柳兰梅心蹙起眉心,也不知信没信,她迟疑道:“师尊,若是有一天大师兄彻底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若是真有那一日,废其根骨逐出师门还是将其击杀,为师自会酌情定夺。”沈沉曦满面寒霜回道,他此话一来是为了打消柳兰的疑虑,二来也可以为将来把莫染逐出师门做个铺垫……
柳兰闻言低下头,抿了抿唇,没说话。
沈沉曦叮嘱道:“此事你切勿对外传出去。”
“是,弟子遵命。”
“既然无事便出去吧。”
“弟子还有一惑。”
“何事?”
“那日同师尊在一起的那位前辈……不知他是何人?弟子总觉得他与大师兄有几分神似……”
“不过是为师在外所结交的友人罢了,与你大师兄并无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