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放冷冷的看着裴翎，看的出来很生气。
“裴翎，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是吧？”
裴翎垂着头。
舒放一掌拍在桌上。
“你抬起头！看着我，给我说清楚！”
裴翎慢慢抬起头，看着舒放。
“舒放，我……”
“裴翎，就算要和我断交，也要有个理由，我要听你说实话，不要找借口。”
她警告裴翎，“要是过去那些年，你是真的把我当朋友，就最好告诉我实话。”
裴翎张了张嘴，觉得口干舌燥的，忍不住喝了一口果汁。
“舒放，我跟你说件事吧，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不好？”
裴翎的样子很疲惫，也很压抑。
舒放一直就觉得，裴翎是个很复杂的人。
刚开始认识裴翎的时候，裴翎沉默寡言，却温柔好相处。
后来和原旻在一起，裴翎性子就更温柔了，温柔中却又多了一抹刚强。
再到后来，裴翎就变化挺大了，有时候舒放都觉得，这个裴翎像是另一个人了，她都有点不认识了，可有时候的裴翎，又和以前一样。
舒放自己都矛盾了。
裴翎有精神病的事，原旻自然不可能到处去说，所以舒放也不知道。
此刻舒放意识到，裴翎是真的有大事要跟自己说。
“你说吧，我听着。”
裴翎说道：“舒放，我那天问你的问题，你还记得吗？”
裴翎深呼吸一口气，“我问你，你信命吗？”
裴翎说完就看着舒放。
当时她并没有给舒放回答的机会。
而这次，她给了舒放足够的时间。
舒放说：“那得看是什么命，有些时候我信。有些时候我不信，比如和你相遇然后成为朋友，我就相信这是我们的命中注定。”
“人死后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相信吗？”
舒放愣了愣，这话锋转的太快了，她一时没跟上节奏。
但裴翎的话锋很快又说回来了。
“舒放，我以前也不信命，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我就信了。”
裴翎将上辈子的事娓娓道来，只不过仍然选择了做梦的方式。
“我一直就认为，那不是一个简单的梦，那是我曾亲身经历过的上辈子，一切都和算命大师说的一样，而这辈子，我以为只要我避开，就能躲开上辈子的命，可你知道吗？不管我怎么躲，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比如我废掉的右手，比如周岩瘸掉的腿……”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原旻。
可这样一个意外让她胆战心惊，唯恐有一天老天爷为了让一切回到正轨上，就去牺牲原旻。
甚至是牺牲这辈子她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
“我总以为自己努力，就能让自己生活的更好，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可是到一切发生后我才知道，得不到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我的命老天爷早已做了安排，天煞孤星，害人害己。”
裴翎的神情，相当的平静。
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此刻根本无法看到她平静外表下的痛苦。
“裴翎，那个算命的就是瞎说的，你别相信……”
“他没有说错，我知道他没有说错。”
裴翎说：“舒放，我甚至觉得我身体里住着那个梦里的我，那个死后化身恶魔的我，我曾一觉醒来，亲眼看见自己无意识写下的一份杀人计划，还看见自己收藏的好多刀子，以及在网上准备购买枪械的浏览记录，现在的我很可怕……”
裴翎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原旻在我的心里，太干净了，我没有办法让这样的我，继续跟他在一起。”
“他的身份你知道的，我这样只会成为他的累赘，尽管他不在意，可我在意。”
“我也害怕有一天，我会伤害到我身边的朋友，我只能选择离你们都远远的……”
舒放已经有些呆住了。
裴翎说的这些，的确很可怕。
身体里住着另一个恶毒的自己，也许某一天自己就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那种恐慌舒放能够理解。
所以她突然就原谅了裴翎。
可既然是朋友，怎么可能得知了朋友有病就敬而远之？
舒放神情柔和的看着裴翎。
“裴翎，不管你和原旻有没有在一起，在我心里，你都是我朋友，我不会干预你的决定，但是你从今以后不准再跟我说那样伤人的话。”
裴翎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
“不，我仍然决定远离你们。”
“裴翎！”
舒放声音微微提高，随后赶紧的压了下去，说：“裴翎，你去看过医生吗？这样吧，我们先去看医生好不好？你别把情况想的太糟糕了。”
裴翎说：“我从高二开始就在看心理医生了，一直到现在，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舒放再次呆住。
裴翎竟然高中时候就有了精神方面的疾病？
可是认识裴翎这么多年，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是裴翎隐瞒的太天衣无缝，还是她这个朋友不称职？
“裴翎，我……”
“你不要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和别人没有关系。”
裴翎看着舒放，说道：“舒放，如果伤害了我在意的人，我恨不得自己去死，我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离你们远远的，求求你，让我安心好不好？你也离我远远的，让我永远都没有机会去伤害你们。”
舒放张了张嘴，想要拒绝裴翎。
可是拒绝的话却说不出来。
裴翎现在已经够痛苦了，如果自己一味的强求，只会让裴翎更痛苦。
许久，舒放叹了一口气。
“裴翎，我可以答应你，可是你要知道，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裴翎点了点头，“不要告诉原旻，好吗？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已经变成了这样……”
宁愿让原旻觉得她无情无义，也不让原旻知道她变得这样可怕。
舒放艰难的点点头，“你今天和我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舒放先走，裴翎又在咖啡厅里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才动作迟缓的站起来离开。
裴翎都忘记了还在医院的霍锦修，直接回家了。
路上接到了霍锦修的电话，才想起来自己答应给霍锦修送饭过去的。
霍锦修在C市，的确没别的朋友。
裴翎叹了一口气，又去餐厅里给霍锦修打包了一份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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