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想让为姑妈和何田田相认打下基础,裴燃还另外求了何田田一件事,等他离开之后,帮他留意阎采薇的情绪。
阎采薇生来就是掌上明珠,跟只傲娇的金孔雀似的,招异性朋友爱慕,但同性好友很少。
别看她外表咋咋呼呼,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占山为王的架势,内里跟何田田一样,单纯,好感情用事,掏心掏肺。
性子相近的两个人,总是会惺惺相惜的。
裴燃知道,误会解除之后,阎采薇会跟何田田一定会成为一辈子的挚友。
三日后,裴燃离世。
何田田听老阎说,人是在睡梦中离开的,身边有亲友守候,走的安宁。
接到电话的时候,何田田正在同顾阅忱清点前两日工作室开业时,亲友送来的礼物。
巧的是,她刚拆到裴燃送她的画……
虽说何田田心里很是清楚,裴燃时日无多,可忽然之间收到噩耗,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裴燃走了。
世上又少了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天妒英才!
虽然交集不多,可她就是莫名的喜欢裴燃这个人。
食色性也,是因为好看?
可这世间好看的皮囊千千万万。
细细想想,何田田喜欢的是裴燃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温润气质,无论是对谁,都是笑吟吟,予人温暖。
就好像在他的认知里,从来没有“恶意”这两个字存在。
不都说好人有好报的吗?
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在饱受病痛后玉殒于芳华正浓之时?
一想到裴燃生前拉着自己的手,叮咛了种种都是为旁人在做打算,却唯独没有提过自己……何田田心里难过,眼眶一酸,泪水模糊了视线。
吧嗒。
吧嗒。
豆大的泪珠砸在顾阅忱手边,顾阅忱正在开箱,不由得怔了一下。
他抬头,就迎上了何田田泪痕滚滚的眼眸。
“出什么事了?”顾阅忱收走了她手里的美工刀。
何田田:“裴燃走了。”
闻言,顾阅忱又是怔了一下,眼眸里有一丝憾意一闪而过。
他没有说话,而是把何田田轻轻拢进了怀里。
何田田环上他的腰,拥的紧紧,接完那通侵染了死亡气息的电话,她情绪变得尤为脆弱。
“你说……如果不是当初裴燃替我挡了那一刀……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快快的……”
想到那件事,何田田满心亏欠,眼泪汹涌。
“不是。”顾阅忱:“他那种病情来势凶险,存活期至多五年。哪怕这期间什么都不会发生,他也挺不过今年冬天。”
何田田抹泪:“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
顾阅忱:“我是医生!”
“而且我也看过他的病例。”
“别说他的病情恶化跟那件事没有关系,就算是有……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何田田:“……”
顾阅忱:“我知道我说这样的话,你会觉得我冷血透顶,但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如果我是他……”说着,他垂眸,忽然有些失神:“我可能也会那么做……”
嗯?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哭蒙了,还是怎么回事,何田田感觉自己听不明白顾阅忱说了些什么。
迎上何田田眼眸,顾阅忱抬手一点点帮她擦去了眼角泪痕。
你一个尚且蒙在鼓里的笨蛋,当然不会明白。
如果我没有猜错,裴燃应该是第一个察觉你身世的裴家人。
出于种种原因,他不能言明也不能声张,但却时时刻刻关注着你。
他其实骨子里早已经把你当成了裴家一份子,当成了骨血至亲。
所以,就算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允许他有任何异动,但看到你遭遇危险,他还是选择奋不顾身。
你总是很难去估量一个人想要守护另外一个人时,小宇宙里究竟蕴藏着怎样的能量。
“你怎么了?”何田田见顾阅忱神色明显不对,心里更加不安。
顾阅忱摇摇头,笑笑:“以后你会明白。”
以后?
为什么是以后?何田田更加糊涂了。
……
一周后,是裴燃的追悼会。
尽管他生前叮嘱过一切从简,但自发前来的粉丝还是在沿接排起了长龙。
追悼会举行了两个小时。
何田田陪在阎采薇身旁,阎采薇全程哭成泪人,何田田搀着她,眼睛也肿了。
追悼会结束后,何田田跟裴家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最近老何同志的病情时好时坏,顾阅忱帮忙邀请了国内脑科泰斗前来医院坐诊,她得陪老爸去趟医院。
等一切忙完,已经是日暮。
陪老爸吃了晚餐,顾阅忱来接她。
何田田上了车,就发现顾阅忱直勾勾的盯着她。
被这“熟悉”的眼神盯的发毛,她这安全带都扣不利索了。
顾阅忱伏身过来,帮她扣好。
何田田抬眸,刚好又撞上了他那样的“高压”眼神。
“怎么了嘛?”何田田莫名的心虚。
顾阅忱:“郁闷!”
何田田:“啊?”
顾阅忱瓮声瓮气道:“自己的老婆为了别的男人眼睛哭成桃儿……心烦!”
何田田:“……”
何田田刚想说,吃一个死者的醋,你未免也太不出息了吧?
还不等开口,一只软膏递了过来。
何田田看了,唇角忍不住就弯了起来。
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真是可爱爆了!
嘴上骂骂咧咧嚷着心烦,但还是不忘记着帮她带了眼睛专用冷敷凝膏。
“顺利吗?”
顾阅忱启动了车子,问了一句。
何田田只顾着低头研究冷敷凝膏的使用方法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嗯,一切顺利。就是……”她收了冷敷凝膏,下意识地看向顾阅忱欲言又止。
顾阅忱:“就是什么?”
何田田:“呃……就是中途的时候,顾爸爸悲伤过度,身体不适被人搀着提早离场了。我见他当时脸色很差,好像是不舒服的厉害……”
她口中刚刚提到的“顾爸爸”,不是别人,正是顾利群。
这个人是顾阅忱最大的机会,若是搁在以前,借她胆子她都是不敢提的。
哪怕是现在,她在他面前提这个人的时候,还是有点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