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庚赌坊灯火通明,赌徒的叫喊声一阵接一阵,不绝于耳。
赌红了眼的赌徒浑然没注意到有人和掌柜说了几句话,笑眯眯的掌柜就往后门走去,去那里迎了一个人。
有人在月下迎着风露而来,身形欣长约到门楣,穿着不显眼的深色衣裳,腰间挂了剑,剑鞘被养得极好可以看出主人十分爱惜这把剑,鞋底沾着一层湿黄泥,不知从何处赶来。
此人戴着黑色面具看不清脸,只能约莫看清那双清澈却幽黑的眼睛,蕴着沉静和数不清的碎芒,窥不透他的想法,只流露出几分邪肆,想来是个俊俏的。
掌柜立刻上前:“公子。”
“嗯。”
“您为何突然回了京城,大公子知道吗?”
云武阙不停步的往里走:“大哥让我回来的。”
京城正是多事之秋,主家不是一向不参与争权夺利吗,云大人都想告病离京暂避,公子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
掌柜心生疑惑,正要再问,云武阙停住了脚步朝他看来,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他一凛!
“可是……”
“你很好奇?”
“奴才一时没管住嘴,公子恕罪。”掌柜一颤,是他多嘴了。
云武阙收回目光:“做好你的本份,有些事不该你知道。”
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是是。”掌柜这才放松,发现后背已经起了一层冷汗,好奇心害死猫,他以后不能再多问了。
掌柜跟上去,让下人准备好茶水和沐浴热水。
“公子您先喝口茶暖暖,老奴让人去准备水,等会儿就能沐浴更衣。”
热茶下肚驱散寒凉,人的确舒服不少,云武阙将空茶杯放回桌上,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忙碌的掌柜:“不必麻烦,我马上就走,让你盯的人怎么样,有没有动静?”
掌柜一愣,怎么走这么快,没敢多问回答起最近那些人的动静:“有,最近商行的人与他们来往频繁,似乎是在大量变卖铺子田产,奴才让人去接触过,对方很警惕,并不愿意卖给陌生人。”
云武阙面具下的嘴角微勾,眼里染着邪气和冷意。
果然,太子在准备了。
起事是需要钱的,太子不能从国库拿钱只能私下变卖产地。
云武阙没再说这件事,转而问:“我让你做的事如何了?”
“回公子,在我们的威逼利诱下,赵家和那几家的少爷已经私下把家族的铺子田契抵给我们了,除了实在不能动的,现在这几家已经是纸老虎了。”掌柜一一禀告,偷偷看了云武阙一眼。
南庚赌坊日进斗金,将军府也不差钱,他怀疑公子并非是奔着钱而去的,因为那几家明里看起来各有立场,实则暗里都是追随太子的。
正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大多数公子玩归玩都是有一定衡量的,为了让这几家的嫡子上钩他们费了不少心思,搭进去不少钱财才让他们赌红了眼。
一旦赌红了眼就丧失理智,自然就十赌九输。
权势迷人心,金钱堕人眼,要想让人卖命,二者缺一不可。
“继续。”云武阙的手搭在剑鞘上,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似乎随时能拔刀除饿,漫不经心的眼里拨开邪肆,是冷笑“既然没东西能抵押了,就把人扣下。”
掌柜直觉这次的事不简单,连连应声。
不眠星子本是撒满天际,闪烁间格外美,不知何时乌云飘过来遮住一切风景,连明月都被挡住只能依稀透出朦胧的微光,黑压压的一片让人觉得压抑,喘不过气来。
掌柜看了一眼天色。
好似要下雨。
云武阙歇息够了,时辰也差不多,该去做事了,起身往外走去:“不用送我,把事办好。”
“是是,公子您慢走。”
掌柜目送云武阙的身影消失在黑夜后,挥了挥袖子,扬起圆滑的笑容往赌坊内走去。
京城有许多暗道和暗宅。
一间宅子前停着一辆马车,下人正将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抬上马车,箱子十分重,下人抬得没了力气,一个不甚手一滑。
“哐当。”
箱子摔到地上摔出里面的东西。
竟然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下人们惊愕,怎么全是银子,不是说只是铜器吗。
管事见状立刻大骂:“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盖上抬到马车上,快快快,要是让人看到耽搁了主子的大事,全部把你们卖了!”
下人惶恐的爬起来连连道歉,把箱子盖上抬上马车。
终于抬完,马车钻进巷子里远去,并不走大道。
管事收回目光,看向下人们,脸色明灭不定,让人提来水倒成一碗一碗,笑得和善:“都累了吧,喝点水就来领银子回去吧。”
下人们没多想,的确渴的不行,想着喝了水就能拿银子,一个个都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见所有人都喝了,管事的笑容变得阴冷。
突然,一名下人喉咙传来剧痛,急忙用手去抓,眼珠子瞪大布满血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你,你……”
他口里吐出鲜血,如泉涌一般。
众人见状惊恐万状,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