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记得施主吗?”
简单的一句话,却将耶律燕白打入地狱。
她像是失了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回囚车里,呆呆道:“我,我不知道……”
“但你不该在这里!”耶律燕白激动坐起,手脚铁链哐当作响,嘶哑的声音已经破音,“你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你们放他离开!放他离开!”
悯正用悲怜的眼神看着她,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贫僧虽不明白你的执念,但贫僧并不无辜。”
“贫僧应允师父保守一个秘密,却破了戒。”
“贫僧破戒是因,来此为果,施主,你也当平心面对自己的因果。”
耶律燕白一怔,是她诱他破戒的,是她骗他的。
她得知了冥连澜天生无情后,便让绒国向其投诚,希望能将临国取而代之。
可她本以为,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他离开后就会无事……怎么会将他牵连得如此之重。
他不记得她了。
他说他是该受罚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耶律燕白在心中努力呐喊,却没办法吐出一个字,后悔越来越浓,苦涩越来越重。
“惊蛰大人说了,她罪孽深重,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念经渡她。”将士冷冰冰的话犹如利剑,扎进耶律燕白心脏,又冷又痛。
悯正看了她一眼,怜悯无比,就地盘坐。
不,不要……耶律燕白瞳孔一缩。
不要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她。
离她远点!离她远点!
耶律燕白捂住耳朵,但那熟悉经文还是灌入耳畔,不知是从外传进,还是在心中响起的,化作无尽折磨,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
“姑娘,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叶子佩垂眸后抬眸,淡淡一笑,“看错了,我们走吧。”
石宽顺着方向看去,看见囚车和悯正,心中一激灵。
糟了!
惊蛰大人交代过这和尚是郡主的熟人,不能让郡主知道他的存在。
郡主到底是真看错还是假看错……
石宽心里沉甸甸的,将叶子佩带到营地。
无声痛哭的耶律燕白忽然抬头,似有所感一样朝叶子佩刚才站立的地方看去,只朦胧看到一道远去的身影。
经文声响起,耶律燕白痛苦不堪。
悯正见她哭得如此凶,慈悲心肠大作,准备停下经文。
将士冷声道:“你如果不念,就停掉她所有饭食!”
……
石宽要救的人伤势的确恐怖,一条腿断了,感染恶化,只剩下一口气在苟延残喘。
见石宽来了,他还笑:“还晓得来看老子,这是谁,是你婆娘吗?”
他的意识已经不清醒。
“别瞎说!”石宽脸色大变,他还想活着呢,“这是我给你找的大夫。”
“现在还有女军医?”暗卫大惊,“你别是自掏腰包找的吧,我跟你说了别……”
“砰!”
暗卫直挺挺晕过去。
石宽震惊的看向始作俑者。
打晕人的叶子佩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坐过去检查伤势,下意识摸向发间,那里已经没有发髻,而是化作青丝垂在肩头,用一条丝带随意绑着。
自然也就没了银针。
叶子佩手一僵,对石宽道:“去给我找套银针过来,另外我给你说几味药材,你去拿,一般都是研成粉放着的,分别是姬赓、石斛、三黄……”
“我马上去。”石宽记下名字,麻溜的去了。
叶子佩也没闲着,从臂弩中抽出两支弩片,一支用火烧烫,一支直接削暗卫腿上的腐肉,削到新鲜时换成烫的弩片。
石宽进来时人都是震惊的。
就这么削?!
“来了啊。”叶子佩淡淡道,“他快醒了,和他说话,别让他晕过去,药全吗?”
石宽连连点头:“药全,但三黄不是粉,他们说……”
叶子佩找出三黄,手稍微一捏,内力运转,药片瞬间成了粉末。
石宽的话戛然而止。
石宽沉默,是他愚笨了。
暗卫果然醒了,疼得受不了,石宽一边和他说话,一边焦急的看向叶子佩。
叶子佩淡定的在他身上扎满银针,上药,包扎……最后在暗卫恨不得咬舌自尽的时候,施施然站起:“好了。”
“腿保不住,命保住了。”喊她来得太晚了,叶子佩写下一个药方,“用这个方子熬药,慢慢修养,三个月就能痊愈。”
别说石宽惊了,就是帐篷里其他病人都惊了。
就这样?
那些不都是极其普通的药材?
莫不是唬他们的吧。
石宽则比较聪明:“姑娘,您刚才碾成汁放下去的是什么药?”
刚才叶子佩自己拿出了一株药,很新鲜,他眼尖看到了,但认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