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真的来了?”陈几乎是喃喃地说出这句话,但是视线仍然盯着我的眼睛。
“这位同学,你也有语言障碍吗?没有的话请好好说话,不要句间停顿那么久。”我听着他用着很像弗拉德的语调说话,感到有些烦躁。但随后我就觉得可能说的有点过头,便软下声音道:“不过,你可能母语不是英文,说的不是很流利,那是另一回事,算了。”
突然,一股强大的血族气息混合着属于深渊的威压侵染而来。我想起约瑟芬还在楼下,拨开了好像在发呆的陈,一把牵起爱丽丝的手,就要向楼下冲去。
“你等等啊,发生什么事了?”爱丽丝仍然在回头望着陈,陈却没有什么反应。那孩子看起来就是有点傻傻的。
“约瑟芬在楼下,我刚刚感觉到有什么不算弱的吸血鬼和别的什么恶魔进来了。”
一楼的地板被撞开一个大洞,暴露出裸露的楼板,地下仍然传来着厮打和器物碰撞的声音,交织其上的是一缕淡淡的血腥味。
这老狐狸应该没有这么菜吧,他会负伤吗?我向下探着头,却突然发现,那股比血族气息还要强大的气息,像是属于小查的。
等一下,发生了什么?我只能立即跳了下去,翻滚卸力后,发现闯入者正是维克托和小查。小查正对着维克托身下压着的人龇着牙,喉咙里压抑着咆哮;而暴涨着全身恶魔气息的维克托正压着一个人影,手中的刀似乎正抵着那人的咽喉。
“爱丽?”我身旁的约瑟芬抬头说道,他终于在这一团混乱中找到了自己的养女。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今天的局势让我觉得十分混乱,摸不着头脑。
维克托狠狠地将手中刀刃划过那人的咽喉,随后将刀丢到一边,起身道:“原来杀死女巫这么容易吗?”
我被找路冲上一楼的约瑟芬狠狠地撞到,让我觉得更懵了:“这……你刚刚杀死的是我们这次要干掉的女巫吗?这未免简单过头了吧,仔细想想也不正常啊?”
小查却不甘地朝我吠叫了两声,开始围着那个女巫的尸体转圈,好像在抗议我的质疑。
我挠了挠头发,强压下内心的怪异感,走上前去打量着。我发现那张脸似乎确实是我昨夜遇到的那个还很嚣张的女巫。只是,现在这张了无生气的脸上,仍然挂着的最后的神情,居然是一种解脱。
难道说之前就有人抢先袭击了藏身地窖中的黑女巫并且折磨了她,我们只是充当了刽子手的角色?
“你会飞是不是……?”我拍了拍维克托,“你,快点去二楼,看看那个黑色头发金色眼睛的男孩还在不在了,快!”
维克托没有犹豫,踮脚间化为蝙蝠向楼上飞去。陈出现在那里绝对不仅仅是巧合。那孩子身上的怪异因素也很多,但我始终不能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所以最后我们没能找到他,也算是我的意料之中。
爱丽丝被约瑟芬强行带走了,但是她说明天一定一定会过来和我说明一切,我也不好继续拽着她的书包。
“这算什么啊,莫名其妙的。”我和维克托站在黄线的出口,不知所措。
维克托挂了电话,对我说:“之前中了咒语的族人们已经逐渐醒过来了,至少可以肯定我们没有杀错人。”
“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心中的不安挥之不去。
维克托有些无奈:“但是在它爆发之前,你也只能是觉得奇怪而已,还能做什么呢?”
我掐了掐鼻梁。雨点打击在伞面上的声音让我有些烦躁,我更烦躁的是我根本抓不住自己思路的尾巴。
“算了,今天先这样吧,莱拉问我们要不要去酒吧放松一下,你来吗?”
“……”我牵着小查,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其实我还挺想回家的,但是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的电路坏掉了,还没来得及找人去修。
“有能带狗进的酒吧吗?”我决定先去一个地方待着,顺便找找维修工。
维克托美丽的笑容微微一僵:“你这要求……还挺特别的。不过我大概知道了,我们找一个比较安静的人少的酒吧就可以了——呃,你成年了的,对吧?”
“我下个月就24了。”我挠了挠头,我看起来有那么年轻吗?
维克托打量我的眼神有着些许惊讶:“嗯……可能是你看起来有些乖的缘故?”
也许不仅仅是那样。
然而不论如何,我还是答应了他们的邀约。
莱拉斯和维克托似乎已经是游刃有余的老手了,熟练地喊着一些酒和食物的名字,不时地亲热一下。而并不熟悉这种场所的我只能自闭地缩在吧台,点了一杯橙汁后继续低头玩手机。
不知道弗拉德回家了吗?我捏着手机,思考着要不要让他先找个修理工。
“怎么了?”莱拉斯可能是察觉出了我的异样,回过头来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还是决定直接回去了,于是将手机收回口袋:“没什么,刚刚脑子有点乱。”
“别骗我了,你的事我一猜就能猜透——一定是和弗拉有关,对吧?”她对身后的维克托摆了摆手,示意他暂时先别管这边。“说真的,你们到底进行到哪种地步了啊?”
我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你要不要这么迟钝啊——这边来一杯加州冰茶。”莱拉斯皱着眉摇了摇头,回身对着调酒师打了个响指。
“我也没有那么迟钝吧……有些事我是知道的,关于我自己。但是我……我始终没有那个勇气。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只是……”我把饮尽的橙汁杯中的冰块挑了出来,含在嘴里。
瑞贝也学着我含了一块冰:“只是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想要把那些沉郁在胸口的蓝色气体倒出:“我还是不确定。我不知道瑞贝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弗拉德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每次一想到弗拉德与瑞贝的关系,我就觉得很难受,想要把胸腔里的东西扯出来透透气,要不然我真的会窒息……”
“一直想有什么用?你去和他挑明白不就好了。那三个简短的单词有那么晦涩吗?”
“你不懂,我现在还能够保持这样的氛围,全都托了没有挑明的福啊。万一那只是他一贯的温柔怎么办,万一他其实真正在意的是瑞贝怎么办?而且,我还需要做那么多事,可是我的时间没有那么长,我真的能够承担对于另一个人的责任吗?会不会,其实我们现在,仅仅作为朋友——”
瑞贝却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什么朋友啊,你想要的根本就不仅仅是他的友情吧,你想要的是他的爱情,一直都是。弗拉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对于自己认为的朋友都会尽他所能的好,所以当瑞贝出现之后,你发现,那份你以为你独有的巧克力,被弗拉分给了另一个人,所以你失落了不甘了嫉妒了感到快要窒息了——就算不是为了他,只是为了拯救你自己,你都应该去把那句话和他说明白。”瑞贝接过了调酒师递来的酒精饮料,拍了拍我的肩膀:“爱情从发生的一开始,就注定你们不可能是半吊子的朋友关系了,或是进一步终成眷属,或是退一步相忘江湖,只能有这两种归宿——因为爱情总是萌发在很久之前,而当你真正发觉到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已经走了一半路了。[1]”
她把那杯加州冰茶推给我:“懦夫崔斯,快喝了这杯神奇药水,去做你该做的事。”
※※※※※※※※※※※※※※※※※※※※
[1]引用自《傲慢与偏见》,原句是:我也说不准究竟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看见了你什么样的风姿、听到了你什么样的贪图,便使我开始爱上了你。那是好久之前的事。等我发觉自己开始爱上你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一半路了。
喜欢Slipping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Slipping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